1、南宋年间,北风卷着黄沙掠过黄河故道,河面上的冰碴子被马蹄踏得粉碎,金兀术率领的女真铁骑正踏着冰封的河面南下,铁蹄所过之处,良田荒芜,城池残破。这支军队自黄龙府出发,一路势如破竹,短短三个月便冲破了宋军的数道防线,渡过黄河后更是如入无人之境,最终兵临东京汴梁城下。
汴梁城曾是大宋的都城,当年的朱雀大街车水马龙,州桥夜市灯火通明,可如今却只剩断壁残垣。金兵破城那日,火光映红了半边天,百姓的哭喊声、金兵的呵斥声混杂在一起,成了这座古城最惨痛的注脚。金兀术入驻昔日的皇宫后,看着殿内落满灰尘的龙椅,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他自认为已是中原的主宰,接下来只需扫平江南的岳家军,便能将整个大宋纳入大金的版图。
这日清晨,金兀术换上一身汉人富商的锦袍,只带了两个随身随从,打算微服出营。他并非真心体恤百姓,而是想看看这座被征服的城池是否还有反抗的苗头,顺便炫耀自己的战绩。随从阿骨打和勃鲁是他的心腹,两人皆身材魁梧,腰间暗藏弯刀,走在街头时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生怕有刺客偷袭,毕竟汴梁城里藏着不少痛恨金兵的义士,前几日还发生过金兵巡逻时被石头砸中的事。
街道上行人寥寥,大多是面黄肌瘦的百姓,他们见到金兀术一行人,要么低头匆匆躲开,要么缩在墙角不敢抬头。偶尔能看到几个金兵提着酒壶醉醺醺地走过,随手抢走路边小贩的东西,百姓们也只能敢怒不敢言。金兀术对此毫不在意,反而觉得这才是征服者该有的待遇,他慢悠悠地踱着步,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玉佩,心里盘算着下一步攻打岳家军的计划。
就在这时,前方十字街口传来一阵激烈的争吵声,还夹杂着狗的哀鸣。金兀术来了兴致,在这死气沉沉的城里,竟还有人敢当众争吵?他紧走几步,拨开围观的人群挤了进去。
只见人群中央,一个穿着粗布短打的汉子正涨红着脸与人争执,他身边停着一辆破旧的独轮车,车上的青菜撒了一地,显然是刚才拉扯时弄翻的。汉子的对面站着一个身穿绸缎的中年男人,手里牵着一条黄狗,那狗正侧躺在地上,右后腿不自然地扭曲着,嘴里发出「呜呜」的哀叫。
「你这汉子眼瞎不成?没看见我的狗在旁边吗?竟敢用车轮轧断它的腿!」绸缎男人叉着腰,语气蛮横。他叫王三,是城里一个小吏的亲戚,金兵破城后靠着巴结金兵混了些好处,平日里在街头就有些横行霸道。
卖菜汉子叫李大,是城郊的农户,家里还有卧病在床的老母亲,今日是特意推着仅有的几捆青菜来城里换钱买药的。他急得眼眶发红,声音带着哭腔:「明明是你的狗突然冲到车前面,我根本来不及刹车!再说你的狗断了腿,凭什么让我赔?我这菜都卖不出去了,哪有钱赔你?」
「没钱?」王三冷笑一声,抬脚踢翻了李大的独轮车,「今天你要么赔钱,要么就把你这破车抵给我!不然我就叫金兵来,说你故意伤我家的狗,到时候有你好果子吃!」
围观的百姓里有人小声议论,说王三仗势欺人,可没人敢站出来替李大说话,谁都怕得罪金兵的「关系户」。李大看着翻倒的车子和散落的青菜,急得直跺脚,眼泪都快掉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