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短促地惊叫了一声,全身的血液似乎在这一刻冻结!
周围的哭嚎声诡异地停顿了一下,几道尖锐惊恐的目光投向我这边。我猛地低头,死死盯着抓住我的那只手——纤细、白皙,指甲修剪得圆润干净,皮肤因为失血透着脆弱的青白色。手腕内侧,一小块蝴蝶形状的淡粉色胎记清晰地映入我的眼帘。
是宋雪柔的手!是她!
那只手抓得极紧,冰冷的指尖几乎要抠进我的皮肉里去。然后,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这只手用一种极其缓慢、极其僵硬的方式,一点一点、一寸一寸地,又缩回了那挽联覆盖下的黑暗缝隙里……仿佛刚才那惊悚的一幕,只是所有人的集体幻觉。
灵堂里死一般的寂静。所有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和探寻。冷汗顺着我的鬓角滑落。
“沈……沈师傅?”主持葬礼的司仪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脸色煞白,“您……您没事吧?”
赵家的人也围了过来。赵老太的轮椅被推到最前面,她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我,又死死盯着那口刚才伸出过“鬼手”的棺材,脸上的悲戚瞬间褪去,只剩下一种深沉的、瘆人的阴鸷。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如隐形人般站在角落的一对中年夫妇猛地冲了出来。他们穿着朴素得与这豪华葬礼格格不入的衣服,脸上刻满了风霜和巨大的悲痛。他们踉跄着冲到我跟前,“噗通”一声,结结实实地跪在了冰冷的地板上!
“大师!沈大师!”女人的声音嘶哑破碎,带着哭腔,头重重地磕在地上,“您是高人!您刚才看见了!您一定看见了!求求您,救救我女儿!雪柔她……她没有自杀!她是被……”
“住口!”旁边一个赵家的中年男人,大概是赵老太的大儿子,脸色铁青地厉声喝断,眼神凶戾,“你们胡说什么!失心疯了吗?保安!把这两个疯子拖出去!”
几个黑衣保镖立刻上前要拉扯这对夫妇。
“等等。”我开口了,声音不大,却像带着某种奇异的穿透力,让混乱的场面瞬间凝固。我低头看着跪在脚前的宋雪柔父母,他们布满泪痕的脸上写满了绝望和最后一丝疯狂的希冀。然后,我抬起冰冷的视线,扫过神色各异的赵家人,最后落在赵老太那张沟壑纵横、阴沉得快要滴出水的脸上。
我缓缓抬起右手——那只刚才被“鬼手”抓过的左手背在身后,指尖冰冷依旧。我的右手,轻轻抚过胸前口袋,那里,放着一张小小的照片。是我在工作室里,为宋雪柔画的最后一张照,一张属于她自己的、真实的遗照。
“可以。”我看着赵老太,清晰地吐出两个字,“但,我要开棺。”
灵堂里炸开了锅!开棺?这可是对死者的大不敬!赵家老太君的脸瞬间铁青,握着轮椅扶手的手背青筋暴起。
“开棺?荒谬!”赵家大儿子像被踩了尾巴的猫,跳起来指着我的鼻子,“你个装神弄鬼的东西!想毁了我赵家名声吗?保安!把这疯子连同那两个老糊涂一起轰出去!”
“轰出去?”我轻轻重复,声音在死寂的灵堂里格外清晰,“令公子在九泉之下,恐怕等不及要见他的新娘子了。既然情深至此,开棺见一面,又有何妨?”我的目光转向角落里脸色惨白、瑟瑟发抖的赵家小女儿,她正是那天在地下室灌药的模糊人影之一,“况且,有些药味儿,就算用再贵的熏香,也盖不住。死人……闻得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