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好车票后,我乘着高铁回了之前的老家。
找到那所学校时,夕阳早已半落。
我看着大门上方破旧残缺的栉沐第一中学几个大字,伸腿踏进灰暗又杂草丛生的天地。
云层遮挡住夕阳而折射出淡淡的橘黄的光落在我的四周,我的脚下,多了一道窈窕的影子。
灰尘萦绕在空中不散,我呛咳两声,将手中的手电筒打开,脚步缓慢地向前走着。
手电筒照射的地方,有的蛛网罗集,有的灰尘落满,有的残破不堪。
那棵玉兰树在教学楼围住的小花坛中立着,风吹落一片花瓣,我小心地接住。
“你瞧,这玉兰花开得多盛。”
“芳华一瞬,便胜过千千万万姹紫嫣红。”
我的脑海里突然闪过这么一句话。
但我来不及捕捉,它便一下子消散了。
微弱的钢琴声传来,我被清亮悦耳的琴声吸引着,不自觉往声音的发源处探索过去。
可当我找到一间钢琴室时,那声音却消失了。
我仔细查看了一番,发现其中一架钢琴不似其他钢琴一样蒙着灰尘,干净整洁到像是被人仔仔细细擦拭过一般,令我感到一丝莫名的熟悉。
我打开钢琴的盖子,手指还未触碰上琴键,阴风悄然钻进我的衣领,一双冰冷的手从我的身后环住了我的脖子。
她的发丝垂落在我的侧颈处,带来令人恐惧的痒意。
“我都说了别走……”
“佳宜,你不听话。”
我叫许知,为什么她会喊我佳宜?
胸口处传来被剜心的疼痛,太阳穴传来一阵刺骨的疼意。
“许知,醒醒!”
倒在血泊前,我听到一道温柔的女声在焦急地喊我的名字,她的声音,仿佛被水膜蒙住般远在我的世界之外。
4.
再睁眼时,我出现在出租屋洗手间里那个被我砸出许多裂缝的镜子前,几百个破裂的镜片折射出我的样子,来自四面八方的注视感如潮水般将我淹没。
心脏处,还带着隐隐的阵痛。
手里的手机正拨着通话,朋友疑惑的声音在狭小的卫生间里响起:“许知,怎么不说话?”
“是出什么事了吗?”
我在惊惧中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没,刚刚想起我昨晚做的噩梦了。”
“你知道栉沐第一中学吗?”我忍着像是被无数双眼睛监视的不适感,打开水龙头用冷水洗了一把脸,才哑声问道。
“……”
电话那头没有了声音,而原本被我关紧的水龙头向下一滴一滴坠着水珠,落到洗手台上,微弱的水滴声仿佛催命的符咒。
不能坐以待毙……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再一次感受到阴气缠上来时,我一拳砸在已经破裂的镜子上,顺手握紧一个碎裂的镜片。
轰然倒下的镜片划伤了我的手臂,疼得我后背冒出了无数的冷汗。
但现在已经顾不了那么多,我迅速转身,高举起手狠狠将镜片向那人的眼睛扎去。
她被长长的头发遮住面容,只留下一边的眼睛和苍白的唇露在外面,她勾唇,盯着我的眸子笑得恶劣而张扬:“你要让佳宜再一次因为你而消失吗?”
在镜片离她的眼睛还差一厘米的地方,我不受控制地停住了手。
无论我怎么狠下心来,我的手仍然僵在半空,直到我想要放弃的时候,我才瘫软地跌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