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指,像是才注意到那枚戒指,轻轻笑了笑,笑意却未达眼底:“郑总说笑了。”我优雅地转了转酒杯,戒面流光闪烁,“这只是提醒我自己,别再犯同样的错误。”

郑宴京的眉头紧紧锁起,显然没听懂,或者说,不愿去懂。

五年了。整整五年。

可看到他此刻站在面前,那些我以为早已被时间尘封、被事业成功碾压成灰的痛楚,竟像被晚风掀开了一角,露出底下依旧鲜活的疤痕。

记忆呼啸着倒灌,将我拉回那个绝望冰冷的雨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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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前,那个我决定离开他的夜晚,也下着这样的雨,淅淅沥沥,敲打在窗上,像是永无止境的哀泣。

那间我们住了三年的公寓,装修是他喜欢的冷色调,宽敞,奢华,却冷得像个样板间,没有一丝家的温度,就像他对我一样。

我坐在沙发上,怀里紧紧抱着一个破旧的泰迪熊玩偶,那是我们刚在一起时,他夹娃娃给我赢的。那时他还会对我笑,眼里有细碎的光。

可现在,这只玩偶是我唯一的暖源。

手机屏幕亮着,停留在和郑宴京的聊天界面。最后一条消息是我发的,在一个小时前。

【宴京,今晚能回来一趟吗?我有很重要的事想和你说。】

他没有回。

电视里放着无聊的综艺,嘉宾们的笑声尖锐刺耳。

我蜷缩起来,把脸埋进泰迪熊粗糙的绒毛里,试图阻挡外界的一切声响。但那些声音无孔不入,钻进我的耳朵,变成尖锐的嗡鸣,搅得我头痛欲裂。

抑郁症确诊后的第无数个日夜,情绪像附骨之蛆,啃噬着我的理智和活力。医生开的药瓶堆在茶几一角,像一堆冰冷的嘲讽。

我需要他,哪怕只是一句简单的回应,一个短暂的陪伴,或许就能把我从悬崖边拉回来。

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我猛地点开手机,心脏狂跳。

不是他,是一条新闻推送。

心底那点微弱的火苗,噗地一下,被冰冷的雨水浇灭。

就在这时,手机屏幕顶端跳出一条新微信消息的预览,来自我们共同的一个朋友,内容像一把淬毒的冰锥,瞬间刺穿我的瞳孔。

【看到宴京了,在“魅色”给那个新来的实习生过生日呢,阵仗真大,真宠啊。图片.jpg】

后面具体写了什么,我已经看不清了。

眼睛死死盯着那条消息预览,然后手指颤抖着点开了图片。

照片有些模糊,背景是灯光暧昧的酒吧卡座。郑宴京就坐在中间,嘴角噙着一抹我许久未见过的、慵懒而纵容的笑意。

一个年轻女孩,大约二十二三,满脸胶原蛋白,笑得灿烂如花,正侧身靠向他,几乎要偎进他怀里,手里还捧着一块切好的蛋糕,作势要喂他。

他并没有拒绝的姿态。

周围是一群起哄的朋友。

“真宠啊”。

这三个字像复读机一样在我脑海里疯狂循环播放。

宠?

那他对我呢?这三年,我得到了什么?是无数个独守空房的夜晚,是他手机里永远清理不干净的暧昧短信,是他朋友口中那些“逢场作戏别当真”的劝慰,是他心情好时施舍般的一点温存,以及更多时候的冷漠、不耐和忽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