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这些年,封诀一直在寻找这个妹妹,这个在匪窝里救了他一命的小女孩。而那个蝴蝶胎记,和这颗红痣,就是唯一的、也是最准确的信物!

柳如烟也说过她有胎记,可每次封诀要看,她都以女儿家清白为由,哭哭啼啼地拒绝了。久而久之,封诀便以为是她害羞,不再追问。

可现在……

李军医猛地抬起头,看向那个正被封诀视若珍宝地抱在怀里的柳如烟,又看了看床上这个已经没有了呼吸的、真正的“楚清言”。

一个荒谬、可怕、让他通体冰寒的念头,疯狂地涌上了他的大脑。

错了……

一切,都错了……

从一开始,就错了!

7

我死了。

灵魂像一缕青烟,从残破的躯壳里飘了出来,悬浮在半空中。我没有看到牛头马面,也没有走过黄泉奈何。我只是静静地,像一个局外人,看着房间里发生的一切。

我看到封诀抱着柳如烟,喜极而泣。他一遍遍地吻着她的额头,声音哽咽:“如烟,你终于好了……你终于好了……”

柳如烟在他怀里,享受着胜利的果实。她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我冰冷的尸体,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恶毒的冷笑。

然后,她看到了僵在原地的李军医,和那个小护士脸上惊恐的表情。

柳如烟的心里,咯噔一下。

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笼罩了她。

我看到自己残破的身体,安静地躺在铁床上。因为失血过多,我的皮肤呈现出一种骇人的惨白。后腰上那个丑陋的疤痕,像一条狰狞的蜈蚣,趴在我的身体上。

我看到李军医颤抖着伸出手,似乎想触摸那个胎记,却又不敢。他的脸上,血色尽褪,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整个房间里,只有封诀的喜悦,和柳如烟愈发不安的心跳。

“李军医?”封诀终于察觉到了这边的异常,他不悦地皱起眉,“你还愣着做什么?快把她……处理掉。”

他甚至不愿意用“尸体”这个词,而是用了“处理”。仿佛我不是一个人,只是一件用完了的、需要被丢弃的垃圾。

柳如烟也连忙附和道:“是啊,李军医,妹妹她……也算是为我而死,还请您为她好生安葬。”

她演得真好,那悲天悯人的模样,连我这个鬼魂,都快要信了。

可她的这番话,却像一盆冷水,将几乎要被恐惧淹没的李军医,彻底浇醒了。

他猛地抬起头,双目赤红,死死地盯着封诀,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杀人凶手。

不,封诀他,就是一个杀人凶手。

他亲手,杀死了自己寻找了十六年的、真正的亲妹妹!

8

“将——军——!”

李军医的声音,再也不复之前的沉稳。那是一声撕心裂肺的、混杂着惊恐与绝望的嘶吼。

这声嘶吼,像一道惊雷,瞬间劈开了房间里虚假的温情。

封诀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愕然地回头,看向那个状若疯癫的老军医。“李军医,你失态了。”

“我失态?”李军医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指着我冰冷的尸体,又指着封诀,老泪纵横,“将军!您……您糊涂啊!”

柳如烟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在这一刻,达到了顶点。她抓紧了封诀的衣袖,颤声说道:“阿诀,李军医他……他是不是中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