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殿下。”柳云烟上前行礼。
“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不必多礼。”赵麒嘴上这么说着,眼中的轻蔑却一闪而过。
“是。”
“今日过来,是带孙婆带过来教教你府中的规矩,以后到了府上要克己复礼,洁身自好.....”赵麒说道。
“是。”柳云烟恭顺答道。
赵麒看着面色平静的柳云烟心中诧异,不都说她们两姐妹感情很好,怎么....
4、大婚当夜,红烛高烧。
新房仍是阿姐昔日的院子,一应家具布置几乎未变,连那架她熟悉的阿姐的苏绣屏风嫁妆都仍立在原处,屏风上鸳鸯交颈的图案刺得她眼眶生疼。
她端坐在床沿,大红的嫁衣如同泼洒开的血,裹着她单薄的身躯。沉重的凤冠早已取下,墨发尽数绾起。银簪冰凉的尖端贴着头皮,提醒着失去阿姐的痛苦。
门外脚步声渐近,沉稳,甚至带着几分理所当然。门被推开,那个她如今要称一声“夫君”的男人走了进来。
他走近,身上带着酒气,还有一股她曾在阿姐身上嗅到过的、极淡的异样甜香,此刻混杂在一起。
男人在柳云烟眼前站定,随即红色盖头被粗鲁掀开随意的扔在一旁的地上。赵麒的声音自头顶上方传来:“再踏进这间屋子,感觉如何?”
柳云烟她垂着眼,指尖在宽大的袖中猛地收紧,掐入掌心,用尖锐的疼痛维持着面上的平静。面上却依旧低垂着头,做出逆来顺受的模样。
见她不语,赵麒嗤笑一声,走近两步。
烛光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阴影,让那原本称得上俊朗的眉眼透出几分刻薄。
“怎么,如今要躺在她睡过的床上,盖着她盖过的被子,心里…知道怕了?嗯??”
每一个字都像毒针,精准地扎向柳云烟最痛的地方。
看着柳云烟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赵麒失去了嘲讽的兴致转身向外走去。
“既进了这门,就安分守己。”走到门口冷冰冰地丢下一句,毫不留恋地将背影留给她,“记住你的身份,也记住…你长姐是怎么死的。”
柳云烟紧绷的肩线才微微松懈下来。
“怎么死的?呵—”柳云烟看着自己掌心中深深的指甲印,自言自语道。
红烛噼啪一声,爆开一朵烛花。
她缓缓抬眼,目光掠过这间熟悉的屋子。梳妆台上似乎还留着阿姐用过的玉梳痕迹,床帐上仿佛还残留着阿姐身上淡淡的馨香。而如今,她却穿着嫁衣,坐在阿姐曾经的床榻上。
抬手轻抚过一寸一寸床榻,恨意在疯狂滋长,压得她得她几乎窒息。
她悄无声息地躺下,裹紧锦被,身体僵硬躺在床上。
她睁着眼,望着头顶绣着百子千孙图案的帐幔,眼底一片冰冷的死寂和燃烧的恨火。
她如今已踏入这吃人的侯府,往后每一步,都是在刀尖上行走。
次日。
柳云烟独自朝着朝正厅走去。
厅堂里熏着浓重的檀香,文远侯府主母——她和姐姐共同的婆母正端坐在上首的紫檀木扶手椅上,穿着一身深褐色绣万寿纹的褂子,脸色沉得能拧出水来。她手里捻着一串油光发亮的佛珠,眼皮耷拉着,并不正眼看刚进门请安的新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