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相信这世上有狐狸会变成人吗？”
苏晴把最后一口冰美式灌进喉咙，塑料杯被捏得发出细微的形变声。她侧头看向副驾驶座上的柳眉，对方正对着后视镜涂口红，酒红色的膏体在唇峰画出利落的弧度。
“问这干嘛？”柳眉抿了抿唇，镜面里的人影眨了眨眼，“上周刚给你讲过《聊斋》里的小翠，这会儿就入戏了？”
车窗外是青雾山的入口，周末的停车场已经挤得满满当当。苏晴推开车门，山风裹着松针的气息扑过来，带着点潮湿的凉意。“没什么，”她拎起登山包甩到背上，“就是昨天晚上做了个怪梦，梦见一只白狐狸蹲在我床头，眼睛亮得像装了灯泡。”
柳眉锁好车追上来，胳膊肘往她肩上一搭：“这说明你潜意识里想谈恋爱了。白狐狸啊，在民俗里可是招桃花的象征，尤其还是白毛红瞳那种，多半是修行有成的狐仙，专门来给凡间女子当如意郎君的。”
苏晴笑着拍开她的手：“少看点怪力乱神的东西。”
嘴上这么说，心里却莫名有点发慌。她不是第一次来青雾山徒步，但今天不知怎么，总觉得山道两旁的树林里藏着双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
柳眉是个民俗迷，说起这些来就没完没了：“你还别不信，咱们这儿老辈人都说，青雾山深处有狐仙洞府，清末那会儿还有人见过穿白衣的公子在溪边梳头，转身就化成狐狸跑了。”她忽然压低声音，“而且啊，狐仙最记恩，你要是救了它，它能给你托来横财，要是缘分深……”
“缘分深能怎么样？”苏晴顺口接话，脚下的石子被踩得滚下山崖，传来细碎的回响。
“能给你当老公啊。”柳眉笑得促狭，“就像《搜神记》里写的，狐仙化形报恩，以身相许，生出来的孩子还自带灵力呢。”
苏晴没再接话。山道渐渐变陡，两旁的树木越来越密，阳光透过枝叶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走得有些急，额头上冒出薄汗，正想停下来歇口气，忽然听见前方传来一阵微弱的呜咽声。
那声音很奇怪，不像鸟叫，也不像兽吼，倒像是……某种小动物受伤后的哀鸣。
“你听见了吗？”苏晴拽住柳眉的胳膊。
柳眉侧耳听了听，点头：“好像是从那边传来的。”她指了指左侧一条更隐蔽的岔路，“要不要去看看？”
苏晴犹豫了一下。那条路不在常规徒步路线上，杂草长得快没过膝盖，看着就不太好走。但那呜咽声断断续续的，听得人心里发紧，像是有根细针在轻轻扎着。
“去看看吧。”她咬了咬牙，拨开挡路的枝条钻了进去。
柳眉紧随其后，嘴里还念叨着：“可别是什么保护动物，咱们瞎碰了犯法……”
走了没几步，呜咽声越来越清晰。绕过一丛半人高的灌木，眼前忽然出现一片小小的溪涧，溪水清澈见底，水底的鹅卵石看得清清楚楚。
而溪边的草地上，正卧着一只狐狸。
通体雪白，没有一丝杂色，像是用最上等的羊脂玉雕成的。它的后腿被一个锈迹斑斑的捕兽夹死死咬着，殷红的血顺着皮毛往下淌，染红了周围的青草，甚至滴进溪水里，晕开一小片淡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