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头，看着自己刚才虚按地面的指尖，那里，一丝微不可察的灰黑之气正试图侵蚀他的仙元，却被他体内自然流转的雷霆之力瞬间涤荡净化，发出细微的“滋滋”声。
事情，果然不简单。
这榆川市的雨，怕是要下得更大了。
第二炉香：雨夜缉凶
景元罡立在原地，雨水顺着他的下颌线滑落，滴在积水的地面上，漾开一圈圈微不可察的涟漪。那双空洞死寂的黑眸，以及那抹诡异熟悉的微笑，如同冰锥，刺破了他下界以来刻意维持的从容。这不是寻常妖物该有的眼神，那里面藏着的，不是嗜血的疯狂，而是某种更深沉、更令人不安的东西，像是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映照出的却是他自己的影子。
周围的嘈杂声——警察的交谈、对讲机的电流嘶哑、雨水敲打警车顶棚的噼啪声——仿佛被一层无形的隔膜滤去，变得遥远而不真切。他的神念如一张无形的大网，以惊人的速度向红伞女子消失的黑暗角落蔓延开去。
没有妖气残留，没有空间波动，甚至连一丝最微弱的能量涟漪都未曾留下。那女子就如同从未出现过，消失得干干净净，完美得近乎挑衅。这种“干净”，与巷口那贪婪汲取生命后留下的、浓得化不开的怨戾之气形成了尖锐的对比。一个如此“脏”的现场，却配上一个如此“干净”的逃离者。
“头儿，这边发现点东西！”一个鉴证人员的声音打破了凝滞的气氛，他戴着手套，从巷子深处一个积水的角落里，小心翼翼地夹起一个东西。
那是一片花瓣。边缘已经因为雨水浸泡而微微卷曲发暗，但依旧能辨认出那是一种极其罕见的“夜息花”的花瓣，这种花只在特定的灵脉节点附近生长，凡人几乎不可能接触到，更别说在这污浊的市井巷弄里。
景元罡瞳孔微缩。夜息花……这指向性就明确得多了。绝非野生妖物随意作祟。
他不再停留，转身离开现场，身影没入雨幕之中。几分钟后，他出现在榆川市城隍庙外。这庙宇香火看起来还算鼎盛，但在他眼中，庙宇上空笼罩的神光却黯淡微弱，透着一股难言的颓败和惊惶。
他并未走正门，身形一晃，已直接出现在城隍庙的后殿神域之中。这方神域狭小而简陋，远不及天上宫阙的万一，此刻更是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息。本地城隍是个穿着褪色官袍、愁眉苦脸的小老头，身边跟着几个气息萎靡的鬼差，见到景元罡显化，忙不迭地跪伏在地，身躯颤抖。
“小神……小神叩见斩妖将军！将军明鉴，非是小神等怠惰，实是那妖物……那妖物太过诡异凶戾！”城隍的声音带着哭腔，将这几日的遭遇惶恐道来。他们也曾试图追踪，甚至设下埋伏，但那红伞女子来去如风，视他们的神道禁制如无物，反而有两名鬼差在靠近时，被那红伞上散发的诡异红光一照，顷刻间魂体黯淡，几乎溃散，至今仍在香火中温养，难以恢复。
“她不像是在随意害人，”城隍补充道，声音愈发低沉，“每次出现，都精准地找到那些……命格特殊，或身负微弱业力，或魂魄有异于常人之辈。就像……就像在挑选。”
挑选？景元罡心中一沉。这更印证了他的猜测。吞噬生灵精魄以助修炼的妖邪不少，但如此有目的性地“挑选”，背后往往藏着更复杂的图谋，或是某种邪法仪式的需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