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店里安静得只剩下算盘珠子的脆响,和那帮地痞的粗俗笑骂声。

张诚在旁边急得团团转。

“老板,这可怎么办啊?再让他们这么闹下去,咱们这个月就得喝西北风了!”

我没说话,只是把算盘打得更快了。

心里,已经有了个主意。

钱通想看我笑话,可以。

就是不知道,他最后笑不笑得出来。

等到日头偏西,陈三他们伸了个懒腰,站起来了。

“季老板,生意兴隆啊!”陈三走到柜台前,故意把声音提得老高。

“承你吉言。”我放下算盘,抬起头,冲他笑了笑。

我的笑,好像让他有点意外。

他愣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那副无赖相。

“那咱们哥几个明天再来给你捧场!”

“慢走,不送。”

他们走了。

店里那股难闻的味道,好像还盘旋在空气里。

张诚一屁股坐在地上,捶着大腿。

“老板!你就这么让他们走了?明天还来啊!”

我站起身,走到门口,看着陈三他们大摇大摆地穿过街道,走进了钱氏布行。

钱通正站在门口,看到他们,脸上笑开了一朵油腻腻的菊花。

他递过去一个钱袋子。

陈三掂了掂,满意地揣进怀里。

两个人隔着一条街,都朝我这边看了过来。

眼神里,全是得意和嘲讽。

我没躲,就这么看着他们。

然后,我冲他们又笑了笑。

这次,笑得更灿烂了。

钱通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他可能在想,这个女人是不是被气疯了。

我转过身,对张诚说:

“去,关门。然后去福记食铺,订十斤最好的瓜子,五斤花生,再买几斤上好的茶叶。明天,咱们开门迎客。”

张诚张着嘴,一脸懵。

“老板,你这是……?”

“请人看戏,总不能让人家渴着饿着吧。”我拍了拍手上的灰,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

2

关了店门,张诚还是那副死了爹的表情。

“老板,你到底想干啥啊?咱们都快被那帮孙子逼得关门了,你还买瓜子花生?”

他想不通,我也没打算跟他解释。

有些事,说出来就没意思了。

我让他去福记食铺,自己则回了后院。

我爹留下的院子不大,但打理得很干净。墙角种着一架葡萄,夏天的时候能遮掉大半个院子的太阳。

我搬了张竹椅,坐在葡萄架下。

闭上眼,脑子里把这几天的事情过了一遍。

陈三那伙人,就是钱通手里的一把钝刀子。

杀不了人,但能一刀一刀割你的肉,放你的血。让你疼,让你慢慢虚弱下去,最后自己倒下。

跟他们硬碰硬,是下下策。

我一个女人,带着几个伙计,怎么跟一群地痞流氓打?打赢了,名声坏了,以后谁还敢上门。打输了,店都给你砸了。

报官,没用。

官府那帮人,只认钱,谁给的钱多,他们就向着谁。钱通在县衙里养着好几个“兄弟”,我这点小本生意,不够看的。

所以,只能用别的法子。

我爹以前常说,做生意,就像放风筝。

线不能绷得太紧,绷紧了容易断。得松一松,紧一紧,让风筝飞得又高又稳。

现在,钱通就是那个放风筝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