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要业务：区域代理。产品包括……医用一次性高值耗材……心血管介入类……
负责人：程嘉玮。
桓恺的笔尖在笔记本上“林薇”名字的下方，顿了顿，写下：程嘉玮。后面标注：博世医疗，耗材代理。
他的指尖在手机屏幕上点了点，保存了这个网页。然后，指尖下移，点开另一个链接。是一个本地招标信息公示网站的旧页面。上面列着几家本地医院的耗材中标公告。
他的目光一行行扫过中标金额、供应商名称、产品规格。
笔尖在“程嘉玮”的名字旁，又划了几下。记下了几家医院的名字和模糊的采购金额区间。
做完这一切，他合上笔记本。放回原处。
他重新拿起那板胃药，看着剩下那几片裹在锡箔里的白色药丸。客厅顶灯的光打在锡箔上，一片刺目的苍白。他沉默地看了一会儿，然后，抬手。
“啪嗒。”
药板被重新丢回茶几的抽屉里，发出一声脆响。抽屉滑轨摩擦的声音在寂静里显得格外粗糙。
桓恺走到阳台。初秋的夜风带着凉意吹进来。楼下小区路灯昏黄的光晕里，偶尔有车驶过。
他点燃一支烟，夹在指间。猩红的火点在黑暗里明明灭灭。
烟雾升腾，模糊了他没什么温度的侧脸轮廓。烟灰积了长长一截，在夜风里簌簌抖动，终于不堪重负地断裂，无声地坠向楼下无边的黑暗。
第二章
梦里也有那种蓝紫色的光。晃得人头晕。烟味呛人。有人在大笑，声音粘腻，像裹了一层糖浆。很多只手在推她。后背，肩膀。力量不大，但不容拒绝。把她推向一团模糊的光晕。
“霏霏！愿赌服输啊！”
“就是就是，别扫兴嘛岑霏！”
“程嘉玮！你倒是动动啊！木头！”
“哎呀，林薇你推我干嘛……”
哄笑声，口哨声。背景音乐是震耳欲聋的鼓点，一下下砸在太阳穴上。
岑霏觉得自己像一片叶子，被潮水推着向前。眼前是那个叫程嘉玮的男人放大的侧脸，带着点玩味的笑意，眼神扫过她，有点烫。他的呼吸喷在她额角。
林薇的声音贴在她耳边，带着酒气和热烘烘的兴奋：“怕什么呀！就贴一下！你家桓恺又不会知道！隔着八百里远呢！快！数三秒！一、二……”
林薇的手还在她背后。那力道猛地加重。
岑霏下意识地闭紧眼。脸颊撞上什么温热的东西。
咔嚓。
白光一闪。像被针扎了眼皮。
岑霏猛地睁开眼。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撞碎肋骨。
卧室一片漆黑。厚重的窗帘隔绝了外面路灯的光。只有空调出风口细微的嘶嘶声。身侧的位置是空的。床单平整冰冷。
桓恺呢？
她摸索着打开床头灯。暖黄的光线瞬间充斥房间，却驱不散心口的寒意。她坐起身，靠在床头，大口喘气。睡衣后背有点潮。是冷汗。
梦里那咔嚓的快门声还在脑子里回响。还有林薇那句刺耳的“桓恺又不会知道”。
她知道。桓恺肯定知道了。
聚会结束回来时，家里就是这个样子。过于整洁，过于安静。桓恺坐在沙发上，电视开着，放的本地新闻，声音放得很低。他说了句“回来了”，声音没什么波澜，听不出高兴不高兴。他没问她聚会怎么样，也没问她和谁一起，玩了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