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失火，我把弟弟从火场里拖了出来，
可他却哭着骂我，说他刚买的限量版球鞋还在里面。
为了那双鞋，他不顾一切再次冲了进去，我为了救他，被掉落的房梁砸断了双腿。
后半生，我瘫痪在床，而弟弟却在床边抱怨：
“都怪你，要不是你第一次把我拖出来，
我早就拿着鞋跑了，你也不会断腿，真是个累赘。”
我在无尽的痛苦中死去。
再睁眼，熊熊大火在我面前燃起，弟弟哭喊着他的球鞋，
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1
浓烟呛进我的喉咙。
灼热的空气扭曲，发出噼里啪啦的爆响。火舌舔着墙壁，墙皮蜷曲、变黑、脱落。我站在客厅中央，隔着翻滚的热浪，看着我的弟弟连城。
他跪在地上，脸上是黑灰和泪水，正试图扑向他的卧室。
“我的鞋！我的AJ！刚到的限量款！”他哭喊，声音尖利刺耳。
我抓着他的胳膊，把他往门外拖。他的身体很沉，拼命向后挣扎。这场景无比熟悉，像一个被诅咒的循环，一帧一帧地在我眼前重放。
上辈子，我就是这样把他拖出了火场。他在门口哭骂，说我不懂那双鞋对他多重要。然后，他甩开我的手，第二次冲了进去。
我跟着冲了进去。
房梁砸下来的时候，我把他护在身下。我的腿没有了知觉。
后半生，我在轮椅和病床上度过。连城拿到了大学录取通知书，朋友们为他庆祝。他拿着酒杯，站在我的床前，带着一丝被搅扰好事的烦躁。
他说：“姐，都怪你。你要是不把我拖出来，我第一次就拿着鞋跑了。你也不会断腿，我们家也不会被你拖累这么多年。你真是个累赘。”
窗外的欢呼声，和我耳朵里的嗡鸣声，混在一起。
我死了。
死在无尽的疼痛和悔恨里。
现在，我又闻到了这股烧焦的木头味。我又看见了连城那张因物欲而扭曲的脸。
“姐！你发什么呆！快帮我！鞋！鞋还在里面！”他冲我嘶吼，命令的语气理所当然。
我松开了手。
连城没有防备，挣扎的力气让他一屁股坐回地上。他愣愣地看着我，不明白我为什么放手。
“我的鞋……”他喃喃自語，眼神越过我，望向那片火海，满是痴迷和不甘。
“那你去拿吧。”我说。
我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不像我自己的。
连城脸上的表情凝固了。他可能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说什么？”
“我说，那是你的鞋，你自己去拿。”我重复了一遍，往后退了一步，离门口更近。新鲜的冷空气灌进我的肺里，驱散了一些窒息感。
连城盯着我，那眼神像是看一个疯子。然后，他眼中的疯狂战胜了惊愕。
“这可是你说的！”
他从地上一跃而起，像一头被激怒的公牛，低头猛冲，一头扎进了他那间已经被火焰吞噬的卧室。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火光里。
一动不动。
这一次，我没有拦他。
2
消防员冲进来的时候，我正坐在小区的花坛边上。
身上裹着邻居给的旧大衣，手里攥着一杯热水。水已经凉了，但我感觉不到。我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那栋楼，我们家的那个窗口，此刻正吐着黑色的浓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