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看着他写字的手，指甲修剪得整齐，却让她想起前世从腹腔里取出的、沾满脓液的脱脂棉。她猛地站起来，声音发颤却异常坚定：“郭医生，我今天必须做超声。”
郭德明猛地抬头，语气陡然严厉：“苏念，你这是不信任我？我从医二十年，做过几千台这种手术，还能骗你不成？”
“我不是不信任您，是信任我自己的身体。”苏念迎上他的目光，刻意加重“身体”两个字，“它在疼，在发热，这不是焦虑，是信号。您要是不给开检查单，我就去找别的医生开，或者现在就去急诊。”
诊室里陷入死寂，空调出风口的风声格外清晰。郭德明盯着苏念看了足足半分钟，突然冷笑一声：“行啊，想做就做。不过我把话放这，查出来没问题，你可别后悔耽误恢复时间。”他抓过检查单，笔尖用力戳着纸张，“给你开，但是超声科排到后天了，你等着吧。”
“不用等后天。”沈若薇立刻接话，从包里掏出手机点开预约界面，“我昨天帮她约了李主任的特需号，现在就能去做。麻烦您在单子上签个字，我们直接过去。”
郭德明的脸色彻底黑了，他看着手机屏幕上“李建国”的名字，手指在桌上敲了敲，突然抓起笔在检查单末尾龙飞凤舞地签了名，扔过来：“去吧去吧，查不出东西别回来烦我！”
走出诊室，苏念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湿透。沈若薇拉着她快步走向超声科，低声说：“他慌了，李主任是出了名的铁面，专门抓手术纰漏的。”
超声室的探头在小腹上滑动，冰凉的耦合剂让苏念打了个寒颤。李主任盯着屏幕，眉头越皱越紧：“奇怪，这里有个异常回声区，形态不规则……”他调整探头角度，“不像积液，密度有点高，你主刀是谁？”
“郭德明医生。”苏念的心跳到了嗓子眼。
李主任“嗯”了一声，没再多说，打印报告时，纸张从机器里滑出的声音像在敲鼓。苏念接过报告，“腹腔内异常回声区（性质待查）”几个字刺得她眼睛发酸。
刚走出超声科，手机就响了，是郭德明。苏念按了接听键，开了免提。
“苏念，查完了吧？我就说没事吧？”他的声音带着刻意的轻松，“报告拿了吧？没事就赶紧回去，别在医院瞎逛，感染了更麻烦。”
苏念举着报告，对着电话一字一句地说：“郭医生，李主任说，我肚子里有个东西，性质待查。”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随即传来一声厉喝：“不可能！肯定是他看错了！你把报告拿过来，我看看！”
沈若薇抢过手机，对着话筒冷冷道：“郭医生，我们现在就过去。正好，让您这位‘专家’好好看看，这到底是不是您说的‘心理作用’。”
挂了电话，沈若薇拽着苏念往诊室走，脚步又快又急。苏念看着手里的报告，指尖微微颤抖——第一步，成了。但她知道，真正的硬仗，才刚刚开始。
03 医托风波
郭德明的诊室门虚掩着，里面传来他刻意放柔的声音，像裹着糖衣的针。苏念站在走廊拐角，手心的汗把手机壳浸得发潮，屏幕上的录音键正红得刺眼。
“张大妈，您这术后伤口痒是好事，说明组织在长嘛。”郭德明的声音透过门缝飘出来，“不用做CT，浪费钱。我给您开点止痒药膏，保证三天就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