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数学卷子上的红叉，头都快炸了。
「这什么鬼画符？」
同桌用笔戳我，「喂，王不予，发什么呆？放学网吧五连坐，来不来？」
我烦躁地推开他，「不去，你们玩。」
「我靠，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真要洗心革面搞学习啊？」
我没吭声，眼神不自觉地飘向靠窗那个角落。
罗婉婷还坐在那里，背挺得笔直，低着头，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
她是全班，不，全校公认的学霸，雷打不动的第一名。
也是全校公认的「丑女」。
脸上布满了红红肿肿的痘痘，额头上几颗特别显眼，甚至有些脓包。
她总是用厚厚的刘海尽力遮挡，走路永远低着头，像要把自己缩进地缝里。
男生们私下给她起难听的外号，「痘婆娘」、「月球表面」，女生们也大多疏远她，觉得她阴沉，家里穷，身上有股说不出的寒酸味。
她的校服洗得发白，袖口都磨破了边。
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眼神总是不由自主地追着她。
看她解题时微蹙的眉头，看她偶尔抬头时，那双沉静得像湖水的眼睛。
「喂，罗婉婷。」
我最终还是拎着那张惨不忍睹的卷子，晃到了她座位旁。
她吓得浑身一颤，像只受惊的兔子，笔「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陈……王不予同学？有……有事吗？」她的声音细若蚊蚋，我得凑得很近才能听清。
「这题，完全看不懂。」我把卷子拍在她桌上，指着一道该死的三角函数，「老师讲得跟天书一样。」
她怯生生地看了看卷子，又飞快地瞄了我一眼，手指紧张地绞在一起。
「就……就是先用和差化积公式，然后再……」
「停停停！和差化积是啥？咋化？」我大大咧咧地拉过她旁边的椅子坐下。
一股淡淡的肥皂清香钻进鼻子，很干净，和她的人一样。
她犹豫了一下，拿起笔，在草稿纸上工工整整地写下步骤。
她的手很瘦，指节明显，指甲修剪得很干净。
「你看这里……这样转换……然后代入这个公式……」
她讲得很慢，很仔细，声音依旧很小，但我奇异地听懂了。
比讲台上那个唾沫横飞的老头讲得明白多了。
「噢——原来是这样！谢了啊！」我恍然大悟，咧嘴冲她一笑。
她飞快地抬眼看我一下，立刻又低下头，耳根却悄悄红了。
「不……不客气。」
从那天起，我找她问问题成了常态。
数学，物理，化学……我成绩垫底，问题是真多如山。
起初她非常不自在，周围同学投来的目光也充满探究和戏谑。
「王不予，你他妈是不是眼神不好？怎么天天围着‘痘婆娘’转？」死党勾住我脖子，挤眉弄眼。
「滚你丫的！老子突然热爱学习，追求进步不行啊？」我一把推开他，余光瞥见罗婉婷把头埋得更低了。
但时间久了，她似乎渐渐习惯了。
有时我还没走过去，她就会下意识地把旁边椅子上的书挪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