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的体温隔着薄薄的睡衣传来,真实得让你瞬间屏住呼吸。
你捂住嘴,生怕一丝声响会惊醒这易碎的梦。
指尖颤抖着,极其缓慢地抚过他的眉骨、眼睫、鼻梁、嘴唇……
一遍又一遍,像盲人阅读珍宝。
这种触手可及的幸福,巨大得让你陌生。
你贪婪地凝视着他,
想把他的每一个细微表情、每一次呼吸的韵律,都刻进记忆最深处,烙在灵魂里。
失去他的痛苦从未减轻分毫,可关于他的记忆,鲜活的细节,
却在七年孤寂的时光里一点点磨损、模糊。
这比痛苦本身更让你害怕。
眼睛越来越涩,你终于控制不住,
蹑手蹑脚下床,躲进卫生间,
蜷缩着抱住双腿,压抑地抽泣,全身止不住地剧烈发抖。
因为工作性质的特殊和危险,
秦野从不让你留他的照片。
烈士陵园墓碑上那张,还是他警校时期的证件照,青涩得让人心疼。
刚刚,那张脸就在你面前。
5
泪水模糊中,你想起上一世的昨天刚接到母亲的电话。
语气一如既往的冷静甚至冷漠,
提醒你弟弟要买房了,首付还差不少。
“你男朋友不是警察吗?总能有点积蓄吧?你们暂时又不结婚,先帮帮你弟弟。”
看着镜子里瘦骨嶙峋的自己,你义正言辞地拒绝,
“秦野的钱是他拿命换的津贴和工资,不是给弟弟买房的。”
电话那头立刻传来尖锐的斥责,
说你白眼狼,找了个男人就忘了娘家人。
你默默挂了电话,你的亲生母亲,
甚至不知道你的爱人已经去世。
但你早已清醒,
见过真正的爱是什么样的人,能毫不犹豫分清爱和不爱。
秦野教你什么是爱,如何学会被爱,
以及——什么是家。
他是你唯一的港湾,而现在,你回到了这个港湾还在的时候。
6
没过多久,卫生间门被轻轻打开。
秦野睡眠一向警醒,尤其是在家以外的地方。
但在家里,在你身边,他总会睡得沉一些。
见你蹲在地上,蜷缩成一团,
他的语气柔软的厉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浓浓的担忧,
“怎么了小暖?做噩梦了?还是哪里不舒服?”
真的是秦野的声音,清晰、真实,
带着毋庸置疑的关切,落进你耳里像久旱逢甘霖。
你咬住嘴唇,不断摇头,想说自己没事,
却控制不住身体的颤抖,越哭越凶,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他将你轻轻抱起,像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
伸手在洗漱台上铺好干毛巾,把你放上去坐着。
你低着头,徒劳地用手背拼命擦眼泪,却怎么都擦不干。
他心疼地望着你,揉揉你的头发,把脸颊边的碎发别到耳后。
接着轻轻握住你的手腕,不让你再折磨自己,
“好啦,我来擦,你乖乖坐好。”
边说着,边用柔软的纸巾一点点帮你拭去泪痕。
“做噩梦了吗?”秦野继续耐心询问,
你只能点头,顺势紧紧抱住他的腰,
把脸埋进他温热的胸膛。
用尽全身力气去感受他的体温、他的气息、他胸膛的震动——
这些漫长岁月里你最先遗忘,也最拼命想记住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