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沙下的心跳声
越野车碾过最后一道沙丘时，陆沉感觉五脏六腑都快被颠出来了。副驾的车门早就松了，每过一道坎都哐当响，像有人在耳边敲锣。车窗外的红沙漫无边际，阳光把沙子烤得发白，隔着玻璃都能感觉到热浪，空气里飘着股铁锈味，吸进肺里又干又涩，跟吞了把沙子似的。
“K 哥，你确定这地方有陨石？” 陆沉扯着领口扇风，T 恤早就被汗湿透，贴在背上黏糊糊的，“我瞅着跟撒哈拉沙漠似的，除了沙子就是沙子，连只鸟都没有。”
老 K 握着方向盘的手青筋暴起，额头上的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淌，滴在仪表盘上晕开一小片水渍：“导航显示就在这附近，三年前坠下来的时候砸了个大坑，跟月球表面似的，不可能找不到。” 他突然踩刹车，车在沙地上滑出半米才停下，“下去看看。”
四人拎着装备下车，脚刚落地就被烫得一激灵，沙子的温度能煎鸡蛋，陆沉赶紧把鞋脱了，光脚踩在沙地上反而凉快些 —— 滚烫的沙子贴着脚底，像做足疗似的，就是有点疼。苏晚把泥板紧紧抱在怀里，布套上已经沾了不少沙粒，她时不时拍一下，跟呵护小宝宝似的。
阿璃举着个改装过的探测器，屏幕上的指针乱晃，发出滋滋的电流声：“这地方磁场乱得跟我奶奶的毛线团似的，肯定有问题。你们看，探测器显示地下三米有金属反应，面积还不小，跟个小游泳池似的。”
“难道陨石在地下？” 苏晚蹲下来，用手扒拉沙子，指甲缝里很快塞满红沙，“可陨石那么大，怎么会埋这么深？”
“风吹的呗，” 老 K 往嘴里灌了口冰水，水顺着嘴角流到脖子上，“这破地方一年刮八次沙尘暴，每次都跟世界末日似的，三年时间足够把大坑填满了。” 他指了指远处的沙丘，“看到没？那些沙丘看着不动，其实每天都在挪地方，跟会跑似的。”
陆沉望着远处，沙丘在阳光下泛着金红色的光，确实有细微的流动感，像凝固的海浪。他突然注意到有个沙丘的形状不对劲，顶部有块黑色的东西露出来，不像石头，倒像…… 金属？
“那边！” 他指着那个方向，“去看看。”
四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往那边走，沙子没到小腿肚，每走一步都要费老大劲，跟在水里游泳似的。走了大概十分钟，陆沉终于看清了，那是块扭曲的金属板，表面锈迹斑斑，上面刻着些奇怪的符号，跟泥板上的楔形文字有点像，但更简洁，像是简写版。
“这是…… 陨石的碎片？” 苏晚掏出放大镜凑近看，镜片反射的阳光晃得她眯起眼，“这些符号…… 好像是星图的一部分，你看这个，像不像猎户座的腰带？”
陆沉蹲下来比对手机里存的星图照片，还真对上了，只是碎片上的星图多了个箭头，指向西北方向：“看来陨石主体在那边。”
阿璃的探测器突然发出急促的警报声，屏幕上的数值飙升：“不好！地下有能量反应，正在增强！跟我之前黑进星尘科技数据库里的‘天外来客’能量特征一模一样！”
话音刚落，脚下的沙子突然开始震动，像有什么东西在地下拱动。陆沉赶紧把苏晚往旁边拉，刚躲开，刚才站的地方就陷下去一个小坑，沙子像被抽水机吸着似的往下漏，露出下面的金属外壳。
“我去，这是啥？” 阿璃探头往坑里看，坑里黑黢黢的，隐约能看到排列整齐的管道，“跟中央空调似的，难道是星尘科技的设备？”
老 K 扔了块石头下去，听着落地的声音判断深度：“大概五米深，像是个人工开凿的洞。三年前我来的时候还没有，肯定是后来挖的。”
陆沉突然想起什么，从背包里翻出个小锤子，对着露出来的金属板敲了敲，声音空洞洞的：“里面是空的，说不定能进去。”
他们用工兵铲挖了半小时，才把洞口扩大到能容一个人进出。老 K 第一个下去，用绳索吊着，脚刚落地就喊：“下面有台阶，修得还挺规整，跟地铁站似的。”
陆沉和苏晚跟着下去，阿璃最后一个，还不忘把探测器和电脑背在身上：“贵重物品可不能丢，这玩意儿比我的命还重要。”
洞里比外面凉快多了，空气中弥漫着机油味，墙壁上挂着应急灯，忽明忽暗的。通道两旁摆满了仪器，屏幕上闪烁着绿色的数据流，跟科幻电影里的秘密基地似的。最里面有个巨大的金属球，直径大概三米，表面刻满了和陨石碎片上一样的符号，正微微发着蓝光。
“这就是陨石？” 苏晚伸手想去摸，被陆沉拦住了。
“别碰，” 陆沉指着金属球周围的线圈，“这是个能量装置，星尘科技把陨石改造成这玩意儿了。你看那些符号，和泥板上的能对应上，他们在研究怎么激活陨石。”
阿璃已经打开电脑，数据线往旁边的接口一插，屏幕上立刻跳出密密麻麻的代码：“我就说这公司不简单，居然在沙漠底下搞这么大工程。这设备是用来接收某种信号的，频率跟我们之前检测到的粒子流一致，说白了就是个接收器。”
“接收粒子流？” 苏晚皱起眉，“他们想干什么？用粒子流发电？”
“没那么简单，” 陆沉盯着金属球上的符号，“这些符号的排列方式像个密码锁，需要特定的星图坐标才能激活。星尘科技肯定没解开，不然不会到处找泥板。”
突然，应急灯开始疯狂闪烁，仪器发出刺耳的警报声，屏幕上的数据流变成乱码。阿璃手忙脚乱地操作：“不好！被发现了！这破系统还有自动报警功能，跟家里的防盗器似的！”
“赶紧拷贝数据！” 老 K 掏出枪，警惕地盯着通道入口，“我来掩护，你们快点！”
阿璃的手指在键盘上翻飞，屏幕上的进度条缓慢爬升：“快了快了！还有百分之十！这破网速跟 2G 似的，急死我了！”
通道入口传来脚步声，还有人说话的声音：“老板说了，找到入侵者格杀勿论，别让他们碰核心装置！”
“是归星教的人！” 苏晚压低声音，“他们怎么跟来了？跟 GPS 定位似的！”
陆沉抄起旁边的扳手：“阿璃快点，我去帮 K 哥！”
他刚跑到通道口，就看到两个穿白褂子的人冲进来，手里拿着电击棍，噼里啪啦地冒着火花。陆沉侧身躲开第一个人的攻击，一扳手砸在他手腕上，电击棍掉在地上发出滋滋的响声。第二个人扑上来抱住他的腰，两人在地上滚作一团，陆沉的脸被沙子蹭得生疼，嘴里全是土腥味。
“陆沉！” 苏晚捡起地上的电击棍，犹豫了一下，还是朝着那人的腿捅了一下，那人惨叫一声松开手，陆沉趁机把他踹开。
“姐们儿可以啊，” 陆沉抹了把脸，“下手挺准。”
“我以前在实验室用电击枪杀过老鼠，” 苏晚把电击棍扔给他，脸有点红，“原理差不多。”
阿璃终于喊了一声：“搞定！数据拷贝完了！快跑！”
他们顺着绳索爬上去，刚把洞口用沙子掩盖好，就看到远处的沙丘上出现了十几个黑点，正朝着这边移动，速度很快，扬起的沙尘像条黄龙。
“是摩托车队！” 老 K 用望远镜看了一眼，“归星教的人，装备还挺齐全，跟沙漠土匪似的。”
“赶紧撤！” 陆沉把苏晚往车上推，“这地方不宜久留，再晚就成瓮中之鳖了。”
老 K 发动汽车，轮胎在沙地上打滑，费了好大劲才开出去。陆沉回头看，摩托车队已经到了洞口附近，有人正用铁锹挖沙子，估计很快就能发现入口。
“阿璃，看看拷贝的数据有啥用。” 陆沉说。
阿璃把电脑放在腿上，屏幕晃得厉害，她却看得很专注：“星尘科技在研究怎么用陨石接收粒子流能量，这些符号是校准参数，跟泥板上的能对上。他们还记录了七组坐标，除了这里和南极，还有五个地方，分布在全球，跟北斗七星似的。”
“七组坐标……” 苏晚突然想起什么，“泥板上刻着‘七盏灯照亮归途’，难道就是这七个地方？”
“很有可能，” 陆沉点头，“粒子流的轨迹经过这七个点，星尘科技想在每个点都建这种接收器，不知道想干什么。”
车突然剧烈颠簸了一下，苏晚的头撞到车顶，疼得她 “嘶” 了一声。陆沉赶紧扶住她：“没事吧？”
“没事，” 苏晚揉着额头，“就是有点晕，这路比过山车还刺激。”
“前面有沙尘暴！” 老 K 突然喊，指着远处的天际线，那里有堵黄色的墙正在逼近，速度快得吓人，“赶紧找地方躲！”
他们拐进一个背风的沙丘后面，老 K 让大家下车躲在车后。沙尘暴来得太快了，刚才还能看清太阳，转眼就天昏地暗，沙子打在车身上噼啪作响，跟下冰雹似的。能见度不足一米，连旁边的人都看不清，只能听到风声呼啸，跟鬼哭似的。
“我的天，这比直播间的特效还夸张，” 阿璃抱着头蹲在地上，“早知道戴个头盔了，这沙子打在脸上跟小刀子似的。”
苏晚把泥板紧紧抱在怀里，用衣服裹住：“千万别把泥板刮坏了，这可是咱们的命根子。”
陆沉挨着她蹲下，用身体挡住一部分风沙：“放心，这布套结实着呢，昨天抗住了 K 哥的倒车，今天也能抗住沙尘暴。”
老 K 靠在车轮胎上，手里紧握着枪，警惕地听着外面的动静：“这沙尘暴来得蹊跷，刚才天气预报还说晴空万里，跟女人翻脸似的，说变就变。”
沙尘暴持续了大概半小时，风势才渐渐变小。天空依旧黄澄澄的，像罩了个巨大的纱罩，太阳变成个模糊的红球，看着没什么温度。
“快看，那是什么？” 苏晚指着远处，沙尘暴过后，沙丘的形状变了，露出一个巨大的图案，像是用沙子画的星图，“跟泥板上的一模一样！”
四人跑过去看，那图案很大，得站在高处才能看清全貌，确实是星图，猎户座的位置画得特别清晰，旁边还有个箭头指向南极。
“是风吹出来的？” 陆沉觉得不可思议，“也太巧了吧。”
阿璃用探测器扫了一下，屏幕上的数值很高：“下面有金属线，这是人为埋的，沙尘暴把沙子吹走才露出来，跟藏宝图似的。星尘科技故意留下的？”
“有可能是内鬼留的，” 老 K 说，“每个组织都有不认同的人，说不定有人想把真相放出来。”
陆沉突然注意到星图旁边有行小字，是用英文写的：“虚假的末日，真实的牢笼”。
“看来有人跟我们想法一样，” 陆沉笑了笑，“这趟没白来。”
他们在星图旁边埋了个信号发射器，阿璃说能持续发送坐标，说不定能联系上留下线索的人。老 K 检查了一下油量，说还能开两天，足够到下一个补给点。
“下一站去哪儿？” 苏晚问，脸上沾着沙尘，像只小花猫。
陆沉指着屏幕上的坐标：“最近的是西边的黑森林，离这儿大概五百公里。先去那儿看看，说不定有新发现。”
车再次出发，身后的红沙区在夕阳下渐渐远去，露出被沙尘暴洗礼过的大地，星图的轮廓在沙地上若隐若现，像个神秘的符号。陆沉望着窗外，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他们好像在拼一幅巨大的拼图，现在才找到几块，离完整还远着呢。
阿璃突然 “啊” 了一声，指着屏幕：“归星教的官网更新了，说‘异端分子在红沙区亵渎圣物，将受到神罚’，还贴了咱们的照片，悬赏涨到一百箱压缩饼干了！”
“一百箱？” 陆沉挑眉，“咱们这身价涨得够快啊，比房价涨得还猛。”
“可不是嘛，” 阿璃啧啧称奇，“下面还有评论说‘这几个人看着不像坏人啊，是不是被冤枉了’，结果被归星教的人删了，还禁言了。现在这网络环境，跟一言堂似的，一点都不自由。”
苏晚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掠过的沙丘：“不知道我导师怎么样了，他年纪大了，腿不好，不知道能不能抢到物资。”
“肯定没事，” 陆沉安慰她，“教授们都是老江湖，经历过的大风大浪多了，这点小事难不倒他们。说不定你导师正拿着你的论文研究呢，还说‘我学生早就发现不对劲了’。”
苏晚被逗笑了，眼睛弯成月牙：“但愿吧。”
车继续在沙漠里行驶，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红沙上像四个孤独的旅行者。远处的天际线和天空融为一体，分不清哪里是沙哪里是天。陆沉知道，前面的路还很长，危险也不会少，但只要他们还在一起，就有希望找到真相。
至少，他们现在知道，末日预言可能是假的。这就够了，不是吗？
风沙再次吹过，卷起细小的沙粒，像是在诉说着什么秘密。而他们的车，正朝着下一个秘密，缓缓驶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