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爸苏妈除夕夜当天回家，一家三口难得吃了顿团圆饭，顺便给苏从过了生日。
苏从的生日恰好在除夕夜。
窗外烟花徐徐绽放，苏从枕着红包美美睡了一觉，醒来后兴高采烈地直奔厨房，以为苏妈会给她留早餐，结果餐桌上只孤零零地躺着一张纸条。
大致意思是，我和你爸都有事儿，你继续一个人待家里吧，记得好好照顾自己。
看完这行字，苏从的精气神瞬间被抽走似的，耷拉着双肩将便签纸团成一团，然后面无表情地丢进垃圾桶。
冰箱里只有昨天做年夜饭剩下来的菜，一小捆小白菜还有几根葱，鸡蛋还是上个月她自己去超市买的。
空荡的冰箱让人看起来毫无洗手作羹汤的欲望，但架不住肚子呐喊造反，最后苏从还是给自己煮了碗鸡蛋面。
后面的日子无人看管，苏从就肆无忌惮地熬夜打游戏，每天凌晨三点睡早上十一点起，午饭和晚饭都点外卖，过着醉生梦死的生活。
开学前一天，学校公告栏张贴了文理分班表。
苏从睁眼时，已经中午十二点，上学期的班群里一堆人在讨论自己被分到几班，但愣是没人把分班表发出来。
苏从叹了口气，找到张愿的头像，点进去，发消息问她有没有去学校看分班情况。
她和张愿性格相投，两人又都选的理科，成绩还相近，说是孪生姐妹也不为过。
苏从很希望能和她分到一个班，即使不是凌云班。
吃过午饭后，张愿还没回消息，苏从独自蹬着自行车去了学校。
公告栏前围了一堆人，跟下饺子似的，场面堪比凌晨六点半的菜市场。
苏从没有信心能拨开人群挤到前排去看分班表，于是站在一侧拨通了张愿的电话。
电话响了两声后，被对面接通。
“愿长，你在哪呢？”
愿长，是张愿新得的昵称，由“院长”和“张愿”演化而来，张愿自己也说，不管以后是什么院长，哪怕是精神病院院长，那好歹也是个院长。
所以，她挺满意这个昵称的。
苏从举着手机贴近耳朵，对面一阵嘈杂，似乎有许多人在讲话，叽叽喳喳的，但听不清说的什么。
“我现在就在……同学，你踩到我脚了……没关系……原谅你了，我在看分班表，好多人啊，我刚挤进来。”
“……”苏从挪到树荫下，看着斜对面热闹非凡的场面不禁咋舌，“你怎么一直没回我消息。”
“同学，你又踩到我脚了……没关系……我再原谅你一次，我刚才一直没看手机，你在哪？来学校了吗？”
“来了，在公告栏斜前方的树底下。”
“嘿！你又踩我……赔钱，踩我三次了，每次还是同一个地方，你当我是铁做的吗……道歉也没用了。”
“……”苏从很庆幸自己没有盲目闯入人群。
张愿因为踩脚的事情跟人掰扯了一两分钟，挂电话前叮嘱苏从别去人挤人，她会拍好照片出来。
苏从应下，坐在乔木后的木椅上静静等待，冬季的微风，吹在脸上还是有些疼。
十分钟后，张愿龇着大牙往树底下跑，由于速度太快，淡蓝色的围巾被风吹落在肩后，张愿不管不顾，任由那抹淡蓝色融进冬日的暖黄，飘荡在寒冷的空中。
苏从无趣，一直弯腰揪着脚下的草甸，一根一根将它们拔出，随意散落在木椅下。
她刚扭头，就见张愿朝她飞奔而来，明媚的笑驱散了此刻莫名的低落。
“从啊，我们在一个班！”张愿双手撑着膝盖，喘着气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真的假的？几班啊？”苏从弹跳起来，眉宇终是舒展，但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真的！十一班。”张愿拉着她坐下，拍着胸口呼呼吐气，着急的样子似乎还有消息没说。
如苏从所料，张愿还没彻底稳住气息，便迫不及待地告诉她：“周字锡跟我们也是一个班！”
“啊？”苏从懵了，“他不是文科班的吗？”
张愿惊讶地拍着大腿，“所以，我也很懵啊。”
“什么情况？”苏从抓了抓脸，“难道他选的理科？”
“看样子是了。”
苏从还是觉得不对劲，“就算他选的理科，怎么会跟我们一个班。”
张愿仔细想了想，“我看分班表上，很多都是以前班上的同学。”
“不是。”苏从认真看向张愿，“我的意思是，就算他选理科，不应该出现在凌云班吗，怎么跟我们一起？”
“是哦。”张愿醒悟过来，眉梢轻挑，“他可是年级第一诶，怎么可能不在凌云班。”
“他知道自己没进凌云班，应该会很失望吧。”苏从悠悠叹了口气，心里不免沉重了些。
她早就发现周字锡这小孩心思重，表面看起来云淡风轻的，实际上别人说的话都记在心里，他可以独自消化所有负面信息，显得自己毫不在乎，可背后的心酸却是实实在在的。
就像她，没有人会知道，夜晚长明的烛火里，燃尽她心底多少恐惧和落寞。
张愿却毫不在意，一副很了解他的样子，“放心，可能是失误，我记得初中有次考试，他好像也失误过一次，直接从年级第一退到年级一百，后来照样蹦回去了。”
她眨眨眼，“我们还是关心关心自己吧。”
“这么牛，他当年级大榜是蹦极台呢。”
张愿哈哈大笑，“也许呢，年级第一的世界我可不懂。”
“靠，真任性啊。”
苏从还是把名单转发给了周字锡，告诉他以后他们仨要相依为命，共同扶持，茁壮成长，杀出血路。
周字锡回得很快，但回得很敷衍，只发了一个OK的小手势。
他的反应毫不出奇，对这样的结果似乎早有预料。
“你早知道？”苏从问他，一边给自行车开锁。
“刚知道不久。”
“你来学校了？”苏从把锁丢进车筐里，半靠在车上回消息。
“没有。”
“那你怎么知道的。”
“别人告诉我的。”
“哦，那你怎么选的理科，还瞒着我们，我和愿长看到分班表，吓了一跳。”
苏从等了一会儿，周字锡还没回消息，估计不知道怎么解释为什么会突然选理科。
苏从不想勉强，抛了一个好回答的问题，让他对着这张分班表发表一下心得体会。
对面沉默了许久，久到苏从骑着自行车出了学校，周字锡还是没回消息。
今天的天气还不错，晴空万里，冬日的微风虽凉，但不会感到冰冷刺骨，骑车回家的路上连手套都不用带。
苏从看到路边有卖烤冷面的，停下来买了一份，顺便在隔壁摊买了一根烤肠，接着看到隔壁在卖杂粮煎饼，没忍住又买了一份煎饼，想着全吃干的也不行，于是跑到后面的奶茶店买了一杯奶茶，然后满载而归，省得点外卖了。
回家后，苏从在茶几前的地板上席地而坐，把几样吃的一一摆开，非常有仪式感地搓了搓手，差点流了哈喇子，周字锡的消息正好冒出来。
【周字锡：非常荣幸。】
这就是他的心得体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