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蕴沉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谁?”
裴瑾听出他语气之中的防备,只得解释道:“我是裴家的四女儿,适才我听家中长辈说您与我大姐姐都不见了,这才来寻。”顿了顿她又道:“小公爷放心,如今就我与奴婢还有一位常住在我们裴家的兄长,正是担心此事若是宣扬出去,这才掩人耳目来此处找寻。”
齐蕴看了眼里间内瑟瑟发抖的裴珠。
裴珠咬着唇不知该如何是好,她晓得裴瑾与裴琼素来视她为眼中钉,前些日子裴琼还想陷害她自己错跌入了湖中。
她甚至怀疑今日她与齐蕴遭遇的这一切就是裴瑾所为。
但裴瑾说的对,她与小公爷孤单寡女共处一室的事情断然不能宣扬出去,此事只能遮掩下去,若不然她的清誉便毁于一旦。
母亲早亡,父亲并不喜她,祖母眼底更多的是裴琼这个孙女。更何况眼前这个少年是夔国公府的小公爷,母亲是在宫中养大的明德郡主,饶是她身处深闺,也晓得齐蕴是何身份。
此事一出,裴家恐是会清理门户。
就算不是一根白绫让她自尽,岑氏也会借着这个机会将她赶出裴家。
裴珠一时间陷入了两难抉择。
裴瑾在外面半天没听见答复,她扯了扯宁怀远的衣角,用口型示意他说话。
宁怀远心中却想的是齐蕴如此谨慎防备,看来也不像传言中那般的天真。
裴瑾见宁怀远没反应,她把心一横,猛地一脚踩上宁怀远。
宁怀远惊呼了一声。
里间的裴珠听见来人果然是宁怀远,适才她还怀疑裴瑾在哄骗她,毕竟她二人又怎么会同时来寻她。
可刚才的声音的的确确是宁怀远的声音,是以她壮着胆子高声问:“是怀远弟弟么?”
裴珠比宁怀远年长半岁,当年裴勇高中留京,将发妻刘氏与宁斌遗孀汪氏一同接来京中。刘氏作为乡野村妇,与偌大的裴府格格不入,更被平妻岑氏处处压上一头。
没过多久,便抑郁成疾,送去庄子上养病了。
裴珠回到裴府后,谨记母亲教诲,深知宁怀远的父亲当年便是为搭救父亲裴勇而。心怀感恩,是以从未欺辱过宁怀远。
而如今宁怀远若是也在的话,说明裴瑾没有撒谎,她是真的想赶紧救她们出去。
或许是她们忌惮齐蕴身份的缘故。
宁怀远没曾想裴瑾竟然敢踩自己,转念他似乎又意识到什么。
裴瑾敢欺辱自己不是从年少时就一直存在的事实么?难不成因为她同自己低眉顺眼了几次,他便忘记了她从前是什么模样。
他眸子骤然冷了下去,只冲着屋内回道:“是我。”
得了宁怀远的答复,裴珠十分欣喜,她赶忙道:“怀远弟弟,你快些想法子把门打开。”
齐蕴见裴珠开了口,这才略略放下心来。
宁怀远将门头上的锁左右观察,发现竟然是把双钥锁,也就是需要两把钥匙同时打开。
他蹙了眉头,松鹤堂地处偏僻,裴家鲜少会有人来此,何必放一把双钥锁呢,只能说困住齐蕴与裴珠的人就是刻意不想让她们出来。
没曾想裴瑾仔细观察了锁后却道:“雾凇,把二姐姐送我的簪子拿出来。”
语罢,又从自己头上拔出簪子塞进了锁眼中使劲拨动。
因为用力,裴瑾将簪子都拧的有些变形。与此同时,只听见锁子发出“喀嚓”一声细微声响。
裴瑾面上大喜,转头又看向怔楞在原地的雾凇,催促道:“还愣着做什么,快把簪子给我。”
雾凇有些踟躇,这双钥锁十分结实,眼见撬锁一次就耗费一支簪,这珠簪又极其珍贵,适才裴瑾还千叮咛让她好生保管,可现在就要为了救大姑娘出来而狠心舍弃。
她犹犹豫豫从怀中摸出珠簪,裴瑾压根没有迟疑,径直便将珠簪插入第二个锁芯,小心翼翼地去听声拨动。
宁怀远的双瞳也微不可查地睁大了几分,他静静看着那个贴近双钥锁认真开锁的少女。因为过度用劲儿她的额头已渗出密密细汗,如翼的长睫在眼睑上形成一片阴影,此刻她凝神贯气,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开锁之上。
这珠钗是昨日裴琼给他的,他晓得十分珍贵,没曾想裴瑾竟然想都不想就用它来开锁。
思及此,宁怀远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裴瑾谁不是嫡出,可也是养尊处优的官家小姐,怎么会连用簪子开锁的方法都晓得。
想起她与裴琼这些时日转变的怪异举动,宁怀远的眼底带着深深的疑虑。
再度听见那“喀嚓”一声脆响,裴瑾的眼底便浮现笑意,她赶忙将锁子打开取下,一把推开屋门急急地冲了进去。
没曾想入眼的先是没有穿外衣的齐蕴,裴瑾倒吸了口凉气。
不是吧,齐蕴明明是呆萌纯真小公爷啊,怎么孤男寡女的就脱起衣服来了?
她连忙唤了声,“大姐姐?”
裴珠羞红了双颊,几近能滴出血来。
低声应了句,“四妹妹,我在这儿。”
裴瑾赶忙绕过隔扇进了里间,发现裴珠裹着一件澹色长袍,惊慌失措地站在原地。
她指了指裴珠身上的衣服,又朝着外面齐蕴指了指,一时无语凝噎。
裴珠怕她误会,赶忙解释道:“四妹妹,你误会了。适才我从院中出来,只觉得头疼欲裂,待醒来时,就发现自己没了外衫到了这里。承蒙小公爷怜悯,将他的外衫借给我……”
裴瑾闻言这才松了口气,可却又陷入另一个疑惑之中。
原著中虽不知是何人将裴珠与齐蕴困在松鹤堂,可也并没有说过将裴珠的衣衫褪下。
这样的心思,无疑更加恶毒,这是要生生毁掉裴珠。
正想着,就听见似是有许多脚步声往此处而来,松鹤堂位于裴府偏院,今日又是老太太孙氏的寿宴,是以如此嘈杂的人声定然不是什么好事。
转念一想,裴瑾就猜测到估计是原著的情节将要发生,明德郡主察觉到了裴家的慌措,已经得知齐蕴失踪的事情,带人搜查至松鹤堂了。
看了眼披着齐蕴外衫的裴珠,裴瑾一咬牙同裴珠附耳说了几句。
裴珠满目错愕,忙不迭摆手道:“四妹妹,这样太冒险了。”
“别拖拖拉拉了,就按我说的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