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临近的空气里,弥漫着书本油墨和无声硝烟混合的味道。
午休的喧嚣刚过,教室里人影稀疏。
沈惊鸿抱着一摞从物理老师办公室抱回来的竞赛习题集,刚回到座位上,准备喘口气去发习题集,便被一个刻意等在一旁的身影拦住了去路。
苏晓婉。
她穿着崭新的夏季校服被她刻意的改短,上衣领子处加了些许的点缀衬得小脸愈发精致。
脸上挂着无懈可击的微笑,眼神却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沈惊鸿,”苏晓婉的声音刻意放得又轻又软,带着一种甜腻的熟稔,在空旷的教室里里显得格外突兀,“好巧哦。正想找你呢。”
她往前凑了半步,目光掠过沈惊鸿抱着的厚厚习题册,嘴角的弧度加深:“快期末了,大家都挺紧张的。你……高二打算选文科还是理科呀?”
沈惊鸿起身未停,目光甚至没有在苏晓婉精心装扮的脸上停留,只是微微侧身,试图绕过她,声音平淡得像在陈述天气:“没想好。”
敷衍的意味显而易见。
“没想好?”她尾音微微上扬,带着点刻意的惊讶和了然,“也是,沈同学这么优秀,文理肯定都拔尖,是得好好考虑呢。”
她顿了顿,话锋陡然一转,声音压低了些,却像淬了毒的针,精准地刺向沈惊鸿竭力维持的平静:“不像我,反正临渊选什么,我就选什么。”
回应苏晓婉的仍是沉默。
“装什么清高?”苏晓婉逼近一步,声音陡然拔尖,“谁不知道你喜欢顾临渊?他现在是我的!你剪头发、换座位,不就是想让他多看你一眼……”
刻毒的句子在湿热的空气里发酵。
沈惊鸿抱着习题集的手指猛地收紧,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色。
她依旧没有看苏晓婉,视线死死地盯着前方的黑板。喉咙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扼住,发不出声音,只有胸口剧烈起伏的弧度泄露着翻腾的情绪。
苏晓婉似乎很满意沈惊鸿的反应,她轻笑一声,那笑声在安静的走廊里显得格外刺耳,继续自顾自地说下去,声音不大,却清晰地钻进沈惊鸿的耳朵:
“其实吧,喜欢一个人很正常,临渊他……确实挺招人喜欢的。”
她语气里带着一丝施舍般的怜悯:“不过呢,他现在是我的男朋友,我们在一起很好。沈同学,你这样……”
她意有所指地扫过沈惊鸿那头利落得近乎锋锐的短发:“整天一副拒人千里的样子……何必呢?是想用这种特别的方式吸引他注意吗?”
刻毒的话语如同细密的冰针,狠狠扎进沈惊鸿早已结痂的心口。
那些被她强行压抑的屈辱、愤怒和心碎,在这一刻被苏晓婉恶意的解读彻底点燃,灼烧着她的神经。
她几乎能听到自己牙齿紧咬发出的细微声响,抱着习题册的手臂绷得像石头。
就在苏晓婉以为这沉默的煎熬会是她单方面的胜利时
一个冰冷、毫无起伏的声音,精准地切入:
“吵死了。”
沈惊鸿和苏晓婉同时一僵。
陆凛从沈惊鸿身后的座位上抬起头,苍白的手指捏着一支笔,眼神像淬了毒的冰凌,直直刺向苏晓婉。
苏晓婉被他看得心底莫名一寒,下意识地想后退。
陆凛薄薄的唇瓣微启,吐出的字句清晰无比,带着一种机械般的冰冷质感,每一个音节都像冰珠砸在地上:
“廉价的香水味,”他鼻翼几不可察地翕动了一下,眼神里是赤裸裸的生理性厌恶,“混着更廉价的表演欲。”
他微微歪头,视线扫过苏晓婉瞬间涨红的脸,如同在看一件令人作呕的实验废料。
“你挡着我的光了。”他最后下了结论,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却蕴含着巨大的侮辱性,“麻烦让让,污染源。”
“你……你说什么?!”苏晓婉的脸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她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陆凛,声音尖利得变了调,“你算什么东西?!敢这么跟我说话!你……”
“我说,”陆凛打断她,眼神里甚至带上了一丝不耐,仿佛在驱赶一只聒噪的苍蝇,“让开。你身上的气味和噪音,严重干扰了我的思考效率。以及……”
他顿了一下,目光掠过苏晓婉精心描画的眉眼,嘴角勾起一个极其细微、却冰冷到极致的弧度:“你此刻的表情,像一块被劣质染料弄脏的抹布,很难看。”
“啊——!”苏晓婉彻底崩溃了,从小到大被捧在手心的她何曾受过如此刻薄直白的羞辱?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她猛地一跺脚,再也顾不上沈惊鸿,捂着脸,像一阵旋风,哭喊着冲向了教室后方顾临渊的位置。
“临渊!呜呜呜……他……那个陆凛!他骂我!他侮辱我!他说我是污染源!说我是抹布!呜呜呜……”
苏晓婉扑进顾临渊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眼泪鼻涕糊了顾临渊的校服外套一片狼藉。
她添油加醋地哭诉着陆凛的“恶毒”言语,尤其是那句“污染源”和“抹布”,更是被她反复强调,声音凄厉得划破整个教室。
顾临渊原本就因为宿舍的噪音和课业的压力烦躁不堪,此刻看着怀里哭成泪人的女友,听着她委屈的控诉,一股邪火猛地窜上头顶。
他烦躁地推开苏晓婉,霍然起身,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目光像两把燃烧的刀子,狠狠钉向依旧坐在座位上、面无表情的陆凛。
“陆凛!”顾临渊几步冲到陆凛桌前,拳头重重砸在桌面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震得桌上的书本都跳了一下,“你他妈刚才说什么?有种再说一遍!”
陆凛缓缓抬起头,对上顾临渊燃烧着怒火的双眼。他的眼神依旧平静无波,像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只是那井水寒彻骨髓。
他薄唇轻启,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置身事外的冰冷嘲讽:
“我说,你的女朋友,”他刻意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一旁抽噎的苏晓婉,像在确认一个物品,“像一块被劣质染料弄脏的抹布,不仅制造噪音污染,还释放令人不适的化学气味。她挡了我的光,影响了我解题。我让她让开,仅此而已。”
他顿了顿,视线重新落回顾临渊铁青的脸上,嘴角那抹冰冷的弧度加深:“怎么?你耳朵也出了问题,需要我重复第三遍?还是说,你不仅眼光差劲,连基本的听力也值得同情?”
“我操你妈!”顾临渊脑子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彻底崩断!
陆凛那冰冷的、带着极致侮辱性的平静语调,每一句都像鞭子抽在他的脸上,将他连日来的憋屈、烦躁、对沈惊鸿变化的无力感以及对苏晓婉的厌烦,全部引爆!
他怒吼一声,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野兽,毫无征兆地挥起拳头,带着风声,狠狠砸向陆凛那张苍白冷漠的脸!
“砰!”
一声闷响!结结实实!
陆凛被打得头猛地偏向一侧,身体连带着椅子一起向后倒去,重重撞在后排的课桌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和撞击声!
他嘴角瞬间破裂,一缕刺目的鲜红蜿蜒而下,滴落在他洁白的校服领口,像雪地里绽开的红梅。
周围响起一片压抑的惊呼!
沈惊鸿在顾临渊挥拳的瞬间猛地闭上了眼,身体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她紧紧抱着怀里的习题册,指关节捏得死白。
再睁开眼时,只看到陆凛狼狈地撞倒桌椅,嘴角淌血,以及顾临渊那因暴怒而扭曲的脸。
混乱很快被闻讯赶来的李莉老师平息。
办公室内,训斥声、苏晓婉委屈的啜泣声、顾临渊压抑着怒火的辩解声混杂在一起。
最终的处理结果:顾临渊动手打人,情节严重,记过一次,并通知家长。
陆凛言语挑衅在先,同样写检讨。
苏晓婉被不痛不痒地批评了几句。
当陆凛嘴角带着干涸的血迹,沉默地走出办公室时,夏日的夕阳依旧白炽灼人,将空旷寂静的操场蒸腾出一层扭曲的热浪。
他独自一人走向操场最偏僻的角落,那里有几张被晒得滚烫的水泥乒乓球台,旁边堆着些锈迹斑斑的破损器材。
他在滚烫的台阶上坐下,后背很快被汗水浸湿,黏在粗糙的水泥面上。
嘴角的伤口在高温下隐隐作痛,他却只是微微蹙了下眉,眼神空洞地望着远处被铁丝网切割的、晃眼的天空。
脚步声由远及近,踩在晒软了的塑胶跑道上,发出轻微的黏着声。
陆凛没有回头,直到那身影停在他面前,挡住了刺眼的夕阳,投下一片短暂的阴凉。
沈惊鸿站在他面前。她穿着夏季校服的短袖衬衫,额角带着薄汗,利落的短发也被汗水浸湿了几缕,贴在鬓边。
夕阳的金辉勾勒着她清晰的下颌线,神情看似平静,眼神深处却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她没说话,只是默默地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一个浅蓝色的小盒子——里面是碘伏棉签、创可贴。
空气燥热,连药水的气味都仿佛被放大了。
她蹲下身,视线与他嘴角的伤口平齐。拧开碘伏瓶盖,取出一根棉签,动作带着点生涩,却异常专注。
冰凉的褐色液体触碰到破裂的唇角,带来短暂的刺痛和一丝不合时宜的清凉。
陆凛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却没有躲闪,任由她处理。他的目光落在她低垂的、被汗水濡湿的睫毛上。
“为什么?”沈惊鸿的声音很轻,几乎被远处的蝉鸣淹没。她贴好最后一张创可贴,指尖残留着碘伏的微凉。
陆凛没有立刻回答。他微微偏过头,避开她近在咫尺的目光,望向铁丝网外那片被热浪扭曲的天空,声音带着伤后的沙哑,却依旧冰冷:“看他不顺眼。不行么?”
沈惊鸿收拾药盒的手顿了一下。她站起身,没有追问,只是将那个浅蓝色的药盒轻轻放在他身边滚烫的台阶上。
“谢谢。”她低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真诚,“但以后……不必这样。”
她转身欲走,燥热的空气包裹着她。
“沈惊鸿。”陆凛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像冰锥刺破了闷热的幕布。
沈惊鸿停住脚步,没有回头,心脏却莫名地悬起。
陆凛的目光依旧望着远处,夕阳在他苍白的侧脸上投下浓重的阴影,汗水沿着他的下颌线滑落。
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穿透时光的冰冷重量,一字一句,清晰地砸在夏末空旷而燥热的操场上:
“活着的人,背负的东西……远比死去的人沉重得多。”
“尤其是……当那个‘死去’,与你有关的时候。”
嗡——!
沈惊鸿的脑子像被重锤狠狠击中,瞬间一片空白!全身的血液仿佛在燥热的空气里骤然冻结!
她猛地转身,瞳孔因极致的震惊而骤然收缩,难以置信地死死盯住台阶上那个嘴角贴着创可贴、眼神空洞的少年!
汗水顺着她的额角滑落,滴进眼睛里,带来一阵刺痛和模糊,但她顾不上擦。
“‘与你有关’?!‘死去’?!” 这两个词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在她最深的、从未愈合的伤疤上。
一个尘封的、带着浓重血腥味和巨大悲伤的名字——沈惊羽——如同惊雷在她混乱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他怎么会知道?!他到底是谁?!沈惊羽的事……他怎么会知道“与我有关”?!这个细节……除了家人和……他怎么会……
无数个尖锐的问号如同毒刺般瞬间扎满了她的心脏,巨大的恐惧和强烈到无以复加的好奇心如同冰冷的潮水与滚烫的岩浆在她体内激烈地冲撞!
她看着陆凛,不再是之前的复杂,而是充满了惊骇、审视和一种急于撕开对方秘密的迫切!
陆凛仿佛完全没有感受到她目光中的风暴。他缓缓站起身,动作牵扯到嘴角的伤口,一丝血迹又隐隐渗出创可贴的边缘。
他毫不在意,弯腰,捡起地上那个浅蓝色的药盒,指尖也被台阶烫得微热。
他转过身,终于迎上沈惊鸿震惊、探寻、甚至带着一丝恐惧和强烈质问的目光。
夕阳的金辉落在他浅色的瞳孔里,却没有丝毫暖意,反而折射出一种近乎残酷的清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文科?”他突兀地问,声音恢复了那种机械般的冰冷,仿佛刚才那句石破天惊的话从未出口,“还是理科?”
沈惊鸿的心脏还在狂跳,脑海里全是关于陆凛知晓哥哥身份的惊涛骇浪。
她几乎是本能地、带着一种被逼到悬崖边的嘶哑回答:“……文。”
这个答案此刻显得如此苍白无力,更像是一种应激反应。
陆凛扯了扯嘴角,牵动伤口,血迹更明显了。他目光锐利如刀,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和一种洞穿一切的冰冷:
“文科?”那嗤笑声短促而刺耳,“用漂亮的辞藻去粉饰无力改变的现实?用感性的泪水去祭奠无法挽回的失去?”
他的视线扫过沈惊鸿明显慌张的脸,那目光仿佛带着千钧之力。
“沈惊羽,”他清晰地、毫无波澜地吐出这个名字,如同在沈惊鸿鲜血淋漓的心口上又狠狠剜了一刀,“他流出的每一滴血,身体里断裂的每一根骨头,最后停止跳动的每一次心跳……”
他的声音冰冷,像在宣读一份残酷的实验报告:“这些,能用诗和散文写清楚吗?能用历史的宏大叙事去掩盖那瞬间的残酷吗?”
沈惊鸿的脸色在听到名字的瞬间惨白如纸,身体晃了一下,几乎站立不稳。
她死死咬住下唇,浓重的血腥味在口中弥漫,才勉强压下那几乎冲破喉咙的悲鸣和……
对眼前这个人身份探究的疯狂冲动!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他到底是谁?!
陆凛向前逼近一步,带着压迫感,汗水的气息混合着他身上一种奇特的、类似消毒水的冷冽味道。
那双浅色的瞳孔里翻涌着沈惊鸿完全无法理解的痛苦、冰冷,还有一种近乎偏执的疯狂:
“只有冰冷的器械,精确的数据,锋利的手术刀,才能触碰到那些东西的本质!才能知道……那一瞬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能让活着的人……真正背负起那份沉重!”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切肤之痛。
他猛地抬起手,指向远处被夕阳烤得发亮的教学楼,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歇斯底里的质问:
“你告诉我!文科!能让你拿起手术刀吗?!能让你切开那团血肉模糊的真相吗?!能让你把那个瞬间……看得清清楚楚吗?!”
“不能!”他自问自答,斩钉截铁,带着毁灭性的力量,“只有理科!只有医学!只有最冰冷的逻辑和最锋利的工具!才能做到!”
燥热的风卷起地上的尘土和几片枯叶,打着旋儿从两人之间穿过。
蝉鸣声似乎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尖锐地刺穿着闷热的空气。
夕阳沉得更低,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又长又暗,扭曲地投射在滚烫的水泥地上。
沈惊鸿站在原地,如同被雷亟。
巨大的悲伤、被彻底撕开的剧痛、陆凛话语中那诅咒般的冰冷力量,以及一个更强烈、更紧迫的念头——查清陆凛是谁!他为什么知道沈惊羽!他为什么知道“与我有关”!——在她体内疯狂地冲撞、撕扯。
陆凛看着她惨白的脸和眼中翻腾的绝望风暴与熊熊燃烧的疑火,眼底那疯狂的火焰似乎燃烧到了尽头,只余下一片冰冷的灰烬和深不见底的疲惫。
他不再说话,只是深深地、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看了她最后一眼——那眼神里有痛苦,有怜悯,甚至有一丝……同病相怜?
然后,他攥紧了手中那个还带着沈惊鸿指尖汗意的浅蓝色药盒,转身,一步步,沉默地走进了操场尽头那片被夕阳染成金红色、却依旧闷热窒息的暮色里。
那挺直的、瘦削的背影,带着秘密和伤痕,最终融入了那片晃眼的光晕之中。
沈惊鸿依旧僵立在原地,汗水浸透了她的衬衫。陆凛那疯狂冰冷的质问,如同魔咒,在她脑海中反复回响:
“能让你拿起手术刀吗?!”
“能让你切开那团血肉模糊的真相吗?!”
“能让你把那个瞬间……看得清清楚楚吗?!”
但此刻,比这些质问更响亮的,是另一个声音,一个带着血腥味和巨大谜团的声音:陆凛是谁?他到底知道什么?!
她缓缓低下头,脑海里那纷繁复杂的公式与陆凛那张苍白冷漠的脸、嘴角的血迹、以及那句“与你有关”的指控,紧密地纠缠在一起。
哥哥沈惊羽最后躺在病床上,插满管子的苍白面容……
父母一夜白头的绝望……
还有陆凛那冰冷的眼神和讳莫如深的秘密……
“只有冰冷的器械,精确的数据,锋利的手术刀……”
一个清晰得近乎疼痛的念头,带着决绝的力量,在她破碎且充满疑惑的心底深处,破土而出,迅速生根,盘踞成参天的执念:
高二。理科。医科大。手术刀。
还有……那个被陆凛点破的、沉埋的瞬间,以及他本人——这个必须解开的谜!
夕阳沉没,天边只余下一抹绝望的暗红,但暑气未消。蝉鸣依旧嘶哑。
沈惊鸿猛地抬起头,眼中所有的迷茫、脆弱、悲伤,都被一种近乎燃烧的冰冷决心和迫切的探究欲所取代。
转身,她迈开脚步,朝着灯火通明的教学楼,朝着那个必须被解开的真相,一步步走去。
脚步沉稳而有力,踏在滚烫坚硬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回响,如同敲定了命运的鼓点,也敲响了追查秘密的号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