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卫庄娴冷笑一声,“我真是小看了她,走,我们去看看,大小姐的规矩学得如何了。”

此刻沈唯兮正躺在院子的小榻上晒太阳,知棠在一边剥着葡萄,小日子不要过得太爽。

那毫无大家闺秀的姿势,看得一旁站着的李嬷嬷欲言又止。

明明不合规矩,但她不敢上去阻止。

几天前,夫人让她来教大小姐规矩,意思很明显,不要心慈手软。

以为是个好差事,欢欢喜喜就来了。

哪知道,不是她给大小姐上课教规矩,而是大小姐给她立规矩。

大小姐每天睡到日上三竿才醒,吃饭豪迈得像个男人,坐没坐相,站没站姿。

她要敢多说一句,迎接的就是知棠的巴掌。

现在连出院门向夫人告状都做不到,李嬷嬷委屈极了。

“李嬷嬷,你干什么吃的站在一旁?大小姐马上要参加宫宴,你这是让她在宫里丢将军府的脸吗?”

卫庄娴一踏进院子,劈头盖脸对着李嬷嬷就是一顿骂。

嘴上是骂着李嬷嬷,但是她的目光却一直落在沈唯兮身上。

李嬷嬷嘭地跪在地上,满眼委屈,“夫人,老奴、老奴教不了啊。”

“什么叫教不了,大小姐好歹是将军的嫡女,又不是乡野村妇,怎么会教不了?”

李嬷嬷跪在地上默默低着头,不敢说话。

“行了,卫庄娴,何必指桑骂槐。”

沈唯兮放下翘起的二郎腿,坐直了身子,冷眼看着她。

“你说你一个年老色衰的老家伙,何必整日算计,不想着好好抓紧沈玄德的心,在我面前蹦跶什么?”

卫庄娴瞳孔猛地放大,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少女。

“你在说什么?你叫我的名字、骂我就算了,你还叫你爹的名字?你简直不孝!”

“孝不孝的,和叫名字有什么关系?”

“你是疯了吗?”

这四年,沈唯兮到底去了哪里,变成了这样?

“卫庄娴,我就算疯了,那你也是你逼的,四年前的事,你不会以为我不知道是你干的吧?”

卫庄娴眯了眯眼,看着她,冷笑一声,“你自己行事放荡,不知廉耻,能怪得了谁?”

“不装良母了?”沈唯兮嘲讽一笑,“一天天装得不累?”

“累不累的,那也是我的事。”她也不装了。

转头看着地上跪得瑟瑟发抖的人,提声道:“李嬷嬷,我们走,想来大小姐这规矩也是学不好了。”

“是,夫人。”

李嬷嬷脸上露出笑容,终于可以离开这可怕的地方了。

或许是太高兴,爬起来的时候扯到脚,痛得她龇牙咧嘴。

卫庄娴走到门口时,突然停下来,转头道:“大小姐嘴皮子厉害得紧,想必不缺银两和衣裳,从今天开始,断了大小姐院子的吃穿用度。”

至于赏花宴上沈唯兮会不会出丑,她一点也不在乎。

毕竟她只是继母,照顾不周也是正常。

何况她女儿已经入宫成为大皇子侧妃,名声什么的,现在也没太大影响。

“是。”

刘嬷嬷这一声回答,带着几分幸灾乐祸。

看着三人离开,知棠脸色很冷,她缺这点银子?

“小姐,要不要我晚上去做了卫庄娴。”

“不必。”

沈唯兮勾起嘴角,“这样死了,岂不是便宜她?对了,我给你的药,用下去了吗?”

“已经下了,我亲眼看着卫庄娴把茶喝下去的。”

“看来我这父亲,也不是很喜欢卫庄娴啊。”

沈唯兮再次躺在小榻上,看着天空发呆。

醉心这种毒药很是阴毒,既然倪梦心被毒折磨而死,那卫庄娴岂能善终?

她便研制了和醉心有异曲同工之妙的毒,名叫花开。

中毒之后,一旦与人交合,皮肤便会长出像花一样的红斑,如它的名字。

过几天又消失,每一次交合后都会出现再消失。

但当交合达到一定次数,皮肤上的红斑便不会再消失。

接着,皮肤开始腐烂,一碰就掉,直到生生烂完全身而死。

这毒,是真的很配卫庄娴。

可惜,目前看来,沈玄德还未进她的房。

东宫书房。

“据说宣王季风华还有几日就到京城,这几天大皇子又跳起来了,总在早朝时与你这个太子对着干,你都不治治他?”

周令然瘫坐在椅子上,把目光疑惑地放在案桌后的男人身上。

这几年大皇子苏冥安越来越嚣张,目的不言而喻。

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自信,以为自己能比得过当朝太子。

蹦跶得太高是真烦人。

一身黑色常服的苏冥卿坐在案桌后,垂眸看着手里的奏折,头都没抬。

“不过一个自以为是的蠢货罢了,暗潮那边有消息了?”

“没有。”周令然坐直了身体,“自从四年前那一次行动失败后,暗潮的人就销声匿迹了,我猜他们正在暗中积蓄力量。”

四年前,他们得到暗潮总部位置所在的消息,便带人前去围剿。

没想到东宫出了内鬼,暗潮那边提前转移,还设下陷阱。

导致他们损失不小,更重要的是太子在那场行动中落单。

还好没出大事,否则他真是十个脑袋也不够砍。

苏冥卿放下奏折,看着窗外,眸色深黑。

“暗潮那边继续派人搜索,另外,把北淮连日大雨,堤坝需要重新加固这件事透露给季风华。”

“为何要把这个消息告诉宣王?”周令然有些疑惑,“你确定他知道后,会自请前往?”

几个月前,宣王自请去黎州清查贪官,为民请命。

如今他带功回京,赏赐肯定不少。

北淮加固堤坝虽然不是什么肥差,做好了但也不差。

这不是把功劳送给宣王吗?

苏冥卿抬眸瞥了他一眼,真是天真,“你把消息放出去就行。”

周令然撑着下巴皱眉苦思,想不通。

太子不愧是太子,净做些他看不懂的事。

这时,门口小步跑来了一个内侍,弯腰跪下请安,然后道:

“殿下,今年的翠烟罗被陛下分赏下来了,是否照旧处理?”

苏冥卿拿书的手一顿,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倒是一旁的周令然先开口。

“殿下,今年的翠烟罗能不能分赏一些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