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引擎最大功率!目标:求救信号源!阻我者…杀!”

林风的怒吼如同惊雷,在“铁皮鸭号”舰桥内炸响,冰冷的杀意瞬间驱散了所有休整期的暖意。

【引擎过载启动!反重力场稳定器临界!预计抵达时间:17分36秒!】星璇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迫,母舰庞大的舰体在引擎狂暴的推力下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如同被激怒的巨兽,撕裂云层,朝着东南方那片焦黑的大地俯冲而去!

警报红光疯狂旋转,映照着舰桥上每一张紧绷的脸。

机库内,唐芯已经跳上了补丁摞补丁、勉强维持鸭子轮廓的“铁皮鸭Pro Max”。她粗暴地拍打着粗糙的控制面板,对着通讯器吼:“星璇!给这破鸭子解锁全部推力!老娘今天要让它变成烤鸭火箭!” 斧刃“破伤风之吻”被她用布条紧紧绑在背上,幽蓝的光芒在警报红光下不安地脉动。轻微的眩晕感再次袭来,被她强行压下,眼中只剩下狂躁的战意。

装备区,秦雪的动作快如闪电。基础型外骨骼装甲的银灰色部件被她精准地扣合在身上,发出清脆的“咔哒”声。她抓起两把高斯手枪,检查能量匣,插进腿侧枪套,又将几枚高爆电磁脉冲手雷挂上战术背心。她的眼神如同淬火的冰,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只有绝对的专注。几个被她训练过的女性船员也沉默而迅速地武装着自己,虽然动作略显生疏,但眼神同样坚定。

医疗预备点,楚若离的手指在打开的医疗箱上飞舞,将儿童镇静剂、强效止血凝胶、抗感染纳米喷雾、高能量流食包和几支标注着“苏小暖特供”的软包装蜂蜜果泥快速分装进两个便携急救包。汗水顺着她的额角滑落,滴在眼镜片上。

生态区旁,苏小暖几乎把她的“小仓库”掏空了。她抱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布包,里面塞满了她珍藏的、没舍得吃的软饼干、果泥条,甚至还有一小罐珍贵的蜂蜜。她的小脸煞白,大眼睛里噙着泪水,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焦急:“舰长哥哥…他们…他们一定很饿…很疼…”

舰桥上,林风死死盯着主屏幕。代表“铁皮鸭号”的光标如同燃烧的流星,在星璇标注的航线上疾驰。下方,代表求救信号源的红点微弱地闪烁着,旁边,三个代表儿童生命的绿色小点正以一种令人心碎的速度衰减着亮度。而在距离红点不足五百米的位置,三个高速移动的、散发着危险橙红色光芒的信号源,正呈扇形包抄过去!

“方舟…猎犬…” 林风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屏幕一角,星璇同步传回的光学影像经过高度放大和降噪处理,依旧模糊,但足以看清那怪物的轮廓:体型接近成年雄狮,覆盖着哑光黑色的生物装甲,关节处延伸出锋利的金属刃刺。头部狭长,没有明显的眼睛,只有一片覆盖着暗红色感应膜的凹陷区域,下方是裂开至耳根、布满金属獠牙的口器。四肢着地奔跑时,动作带着非自然的流畅和爆发力,每一次蹬地都溅起大片的碎石尘土!正是苏璃数据库中的“猎犬”(Hunter-K9)!

【侦测到高能生物反应!猎犬已锁定儿童目标!预计接触时间:3分22秒!】星璇的警告如同催命符。

“来不及了!”楚若离看着屏幕上绝望的时间差,失声喊道。

“妈的!”唐芯在穿梭机里急得直锤控制台。

秦雪已经带人冲到了机库登机口,看着舷窗外飞速掠过的焦土,脸色铁青。距离太远,穿梭机赶过去也来不及了!

就在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即将淹没舰桥的瞬间,一个清冷、毫无波澜的声音通过内部通讯响起,来自医疗舱方向:

“坐标同步完成。‘幽影’启动。”

“空降协议:摇篮守护。”

“林风,给我开一条路。”

嗡——!!!

舰体深处,一股低沉、压抑、却蕴含着恐怖能量的嗡鸣猛地穿透层层甲板传来!仿佛沉睡的凶兽睁开了眼睛!

机库B区专属维修区内,那台一直被帆布覆盖的漆黑机甲——“幽影”,表面的覆盖物瞬间被无形的力场撕碎!它静静地矗立在那里,线条冷硬流畅,如同死神投下的阴影。装甲表面流淌过一层幽暗的、仿佛能吸收光线的光泽。肩部、背部、腿部数个微型矢量喷口骤然点亮,喷吐出幽蓝色的、近乎无光的等离子流!

“幽影”动了!

没有庞大的机械运转声,只有一种近乎鬼魅的寂静和流畅。它如同挣脱了重力的束缚,悬浮起来,化作一道撕裂空气的黑色闪电,瞬间冲出了专属维修区,掠过忙碌的“工蜂”,掠过目瞪口呆的秦雪和她的队员,精准无比地穿透了“铁皮鸭号”腹部刚刚开启的紧急空降通道!

如同黑色的陨星,直坠大地!

“卧槽!”唐芯在穿梭机里看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这姐姐…玩这么大?!”

林风的心脏也提到了嗓子眼:“星璇!锁定那三条狗!把坐标和轨迹预测同步给‘幽影’!火力压制!给苏璃创造空降窗口!”

【收到!近防脉冲炮阵列激活!目标:猎犬行进路径前方!】星璇反应神速。

“铁皮鸭号”腹部和侧舷的数个炮位瞬间弹出,高频脉冲能量束如同密集的蓝色雨点,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精准地覆盖在三条“猎犬”前方数十米的区域!

轰!轰!轰!

大地被能量束炸开,碎石泥土混合着金属碎片四溅!虽然无法直接命中高速移动的“猎犬”,但成功制造了一片混乱的死亡地带,逼迫它们瞬间改变冲刺方向,速度骤降!

就在这被强行制造的短暂混乱中,那道黑色的“陨星”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轰然砸落!

地点:距离三个蜷缩在巨大混凝土管道残骸深处、瑟瑟发抖的孩子,仅有不到五十米!

轰隆——!!!

大地剧烈震颤!如同小型陨石撞击!一个直径数米的浅坑瞬间形成,冲击波裹挟着烟尘碎石呈环状猛烈扩散!

烟尘未散,一道漆黑、高大、压迫感十足的身影已从中悍然踏出!

“幽影”!

它的降临,带着绝对的冰冷和死亡的气息。狭长的头部感应器瞬间锁定了那三条被脉冲炮逼得略显狼狈、刚刚稳住身形、正对着它发出威胁性低吼的“猎犬”。肩部装甲无声滑开,两门造型狰狞、枪口闪烁着幽蓝光芒的速射粒子炮瞬间探出!

没有警告,没有试探。

苏璃的指令,只有一个字:

“灭。”

滋!滋!滋!滋——!!!

高频粒子束如同两条幽蓝色的死亡长鞭,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疯狂扫射!空气被电离,发出刺耳的爆鸣!粒子束精准地覆盖了三头“猎犬”的移动轨迹!

快!太快了!

远超“猎犬”的神经反射和机动极限!

一头“猎犬”试图凭借爆发力跃起躲避,身体刚离地,密集的粒子束已经如同预判般扫过它的腰腹!坚韧的生物装甲在粒子流的冲刷下如同纸糊般消融、碳化!伴随着一声短促凄厉的电子嘶鸣,这头“猎犬”凌空断成两截,燃烧的残骸重重砸落!

另一头“猎犬”凭借本能向侧方急闪,粒子束擦着它的后腿扫过,瞬间将其一条后腿连同部分臀部装甲汽化!它失去平衡栽倒在地,发出痛苦的咆哮,挣扎着想用剩下的三条腿站起来。

第三头“猎犬”最为狡猾,在同伴吸引火力的瞬间,竟压低身体,如同贴地滑行的毒蛇,利用废墟的掩护,从侧翼直扑“幽影”的支撑腿关节!速度依旧快得惊人!

“小心!”管道深处,一个带着哭腔的男孩声音尖叫道。

“幽影”似乎毫无察觉,依旧维持着对倒地“猎犬”的压制扫射。

就在那头偷袭的“猎犬”张开布满獠牙的口器,即将咬中“幽影”膝部脆弱关节的刹那!

“幽影”那条支撑腿的脚踝处,一个微小的矢量喷口瞬间调整角度!

砰!

不是攻击,而是借助矢量推力,整个庞大的机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违背物理常识的微小侧滑步,如同鬼魅般平移了半米!

恰恰避开了那致命的一咬!

偷袭的“猎犬”一口咬空,巨大的惯性带着它向前冲去,正好将自己脆弱的侧颈暴露在“幽影”空闲的机械臂前!

那只覆盖着漆黑装甲的机械手,五指并拢,手背装甲瞬间弹出三根闪烁着高频能量刃的锐利尖爪!

噗嗤!

如同热刀切黄油!

能量爪毫无阻碍地刺穿了“猎犬”的颈部生物装甲,精准地切断了能量管线与主神经索!那头“猎犬”的咆哮戛然而止,猩红的感应膜瞬间熄灭,庞大的身躯如同断了线的木偶,轰然瘫软在地,只剩下四肢无意识的抽搐。

从空降、火力压制、到瞬间秒杀两头、重创一头“猎犬”,整个过程发生在不到十秒内!

冷酷!高效!精准得令人窒息!

这就是苏璃的战斗!绝对的理智,绝对的杀戮机器!

管道深处,三个孩子(一个约莫十岁、腿部血肉模糊的男孩,一个七八岁、紧紧抱着男孩手臂、满脸泪痕的女孩,还有一个更小些、蜷缩在最里面瑟瑟发抖的小女孩)已经完全看呆了,忘记了哭泣,只剩下满眼的震撼和劫后余生的茫然。

“幽影”缓缓转过身,狭长的感应器看向管道深处,冰冷的机械音响起,通过外部扬声器传出,竟是苏璃清冷声音的电子合成版:

“威胁清除。安全。待在原地。”

她控制“幽影”走向那头被粒子炮打断后腿、正拖着残躯试图爬走的“猎犬”,机械足抬起,精准地踩在它相对完好的脊椎连接处。

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那头“猎犬”彻底不动了。

做完这一切,“幽影”如同沉默的守护神,矗立在管道口,面朝外围,肩部的粒子炮并未收起,依旧散发着幽冷的杀意,警戒着可能出现的后续威胁。

直到这时,天空中才传来熟悉的、如同破锣般的引擎轰鸣声。

“铁皮鸭Pro Max”如同喝醉的壮汉,摇摇晃晃、险之又险地掠过一片废墟,以一个近乎坠毁的姿态重重砸落在“幽影”旁边不远处的空地上,激起的尘土差点把管道口都淹没了。

舱门猛地弹开,唐芯第一个跳了出来,扛着斧头,一眼就看到了地上三头猎犬的残骸和那台散发着恐怖压迫感的漆黑机甲,她倒吸一口凉气:“靠!这就…全干掉了?!”

秦雪带着队员紧随其后冲出,她迅速扫了一眼现场,确认威胁解除,立刻对队员下令:“警戒外围!” 自己则快步冲向管道口,声音尽量放得柔和:“孩子们?别怕,我们是来救你们的!安全了!”

楚若离抱着急救包,跌跌撞撞地跑向那个腿部受伤的男孩。

林风的声音通过通讯器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后怕:“苏璃…秦雪…情况怎么样?”

“幽影”的感应器微微转动,冰冷的电子合成音回应:“目标儿童安全。威胁单位清除。样本回收价值:中等。”

秦雪已经半跪在男孩身边,楚若离正手忙脚乱地清理伤口、喷洒止血凝胶。男孩咬着牙,脸色惨白,但眼神却异常明亮地看着那台黑色的机甲和赶来的众人。小女孩紧紧抱着姐姐,还在抽噎,但哭声小了很多。最小的那个,好奇地从姐姐身后探出头,看着楚若离手里的蜂蜜果泥包装。

“安全了…我们安全了…” 秦雪轻轻拍着小女孩的背,声音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沙哑。

唐芯则大大咧咧地走到“幽影”旁边,仰头看着这尊钢铁杀神,啧啧称奇:“苏姐姐!你这大玩具也太猛了!下次打架带上我啊!我给你打下手!”

“幽影”没有任何回应,只是如同雕塑般伫立着,肩炮的幽光在尘烟中若隐若现。

林风看着主屏幕上代表儿童生命体征、虽然微弱但已趋于稳定的绿色光点,又看看那台守护在废墟之上的漆黑机甲,长长地、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摇篮边陲,第一簇微弱的星火,守住了。

然而,就在楚若离小心地剪开男孩染血的裤腿,准备进行进一步清创时,她突然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呼:

“秦姐!林风!你们看!”

男孩血肉模糊的大腿外侧,靠近臀部的位置,赫然烙印着一个清晰的、由灼烧痕迹构成的冰冷标记——

一个被荆棘藤蔓缠绕的、滴血的…摇篮图案。

下方还有一串细小的数字编码。

通讯频道里,瞬间死寂。

苏璃冰冷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寒渊,第一次带上了一丝明确的、压抑的震怒:

“‘方舟’…火种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