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尚书府的朱漆屏风上,鎏金麒麟纹在晨光中泛着冷光,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艾草与血腥气。林小婉指尖捏着李砚连夜赶制的青铜窥器,冰凉触感下是熔炉的灼痛余温——这柄仿照现代阴道窥器打造的器械,前端精细刻着与玉珏相同的子宫、卵巢解剖图,尾端嵌着米粒大的萤石,在幽暗中发出微弱共鸣。

“夫人脉象滑数如珠走盘,舌苔黄腻厚浊,”林小婉的指尖沉稳地压在当家主母崔夫人的寸关尺上,声音带着急诊室特有的冷静穿透压抑的产房,“此乃湿热瘀阻胞宫之象,绝非寻常宫寒血虚!” 她目光如电,扫过旁边攥着桃木符、指节发白的稳婆王嬷嬷,对方绣着送子观音的宽袖下,赫然露出半截暗红色的胶土痕迹——与胡商药人缸、凝香阁毒粉中发现的终南山萤石矿特征完全一致!

崔夫人的呻吟从雕花拔步床深处传来,带着濒死的虚弱。林小婉果断解开对方汗湿的衣襟,下腹部一片淡金色的不规则光斑赫然在目,其边缘轮廓与玉珏投射出的卵巢投影分毫不差!“取温酒烈醋,净手!”她不容置疑地命令,同时将青铜窥器投入火盆炙烤三息消毒。蒸汽升腾,窥器表面刻着的解剖图纹路在火光中流转。

“使不得啊!”王嬷嬷尖叫着扑上来,枯瘦的手试图抢夺,“妇人之体,岂容外物直视?这是坏了千年妇德纲常!污秽冲撞了送子娘娘,夫人性命堪忧啊!”

“铮——!”一声金属锐响撕裂空气!裴寂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屏风旁,手中那条标志性的寒铁锁链如同活物般甩在鎏金屏风上,震落半片金箔,碎屑纷飞。“太医院特批林小婉女医官之职,掌内廷妇科急症!尔等再行阻拦,延误诊治致夫人玉陨,大理寺的刑枷,你担得起几斤?!” 他鹰隼般的目光锐利地钉在王嬷嬷腕间——那翡翠镯子随着她的颤抖滑落袖口,镯内侧一个极其隐蔽的阴刻图案在晨光中一闪而过:倒悬的玉珏下,七个张开的伤口!正是“葬医派”的核心徽记!

李砚反应极快,迅速打开随身的镶玉药箱。三层抽屉精巧滑出:第一层,是浸泡在浓烈酒液中的羊肠膜制成的手套(简易无菌手套);第二层,是炭火烧灼消毒、尖端闪着寒光的青铜镊子和剪刀;第三层,赫然是几卷用特殊药液处理过、柔韧异常的羊肠线。他将手套递给林小婉,丝绸表面在光线下泛着奇异的微光。

窥器进入的瞬间,林小婉的心猛地一沉。借着烛火,她清晰地看到宫颈口赘生着一簇荔枝大小的暗红色肿物,表面血管扭曲怒张,更骇人的是,肿物基底及周围组织上,竟嵌着细如沙砾、散发着微弱幽光的萤石颗粒!“宫颈巨大息肉,伴异常血管增生,”她声音冰冷,用银簪尖端极其小心地触碰,“且有高度恶变倾向!” 就在簪尖触及肿物的刹那,渗出的暗红色血液竟在颈间玉珏光芒的照射下,于空气中显现金色的、扭曲的染色体结构投影!这绝非自然病变!

崔夫人似乎被剧痛刺激,指甲猛地掐入掌心,身体剧烈抽搐。就在她衣襟散乱的瞬间,林小婉眼尖地瞥见——在她左乳下方三指处,那片代表“心窍”的淡金色光斑,竟也若隐若现!一个妇科患者身上,为何会出现凝香阁针对贵女心脏的标记?

“李砚,准备止血钳!裴捕快,即刻查验夫人近半年的所有饮食、熏香、药浴记录!尤其标注‘安胎’、‘养颜’之物!” 林小婉语速飞快,不容置疑。她接过李砚递来的特制青铜止血钳,钳口处阴刻着现代医学的止血螺旋纹路,精准地夹住息肉蒂部血管丰富的区域。

当息肉被完整摘除,李砚用琉璃盘承接时,林小婉瞳孔骤缩——息肉蒂部的断端,竟缠绕着数根极细的、近乎透明的羊肠线!线尾打着一个精巧的死结,上面用金线绣着微不可察的图案:双蛇交尾!与胡商宅邸药人缸里缝合器官的缝线纹样完全一致!这绝非巧合,而是人为植入的标记物!

王嬷嬷见事败露,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猛地扑向旁边煎药的铜炉,意图打翻滚烫的药汁制造混乱!裴寂反应如电,锁链带着破空之声精准缠住她的脚踝,巨大的力量将其狠狠掼倒在地!“搜身!里外衣物,发髻鞋袜,一寸不许漏!” 裴寂声音冷冽如冰。

士兵粗暴地撕开王嬷嬷的外衣,从其贴身小衣的暗袋里,搜出一卷被汗水浸透的密信。信纸是特制的羊皮,展开后,上面用闪烁着幽光的萤石粉写着:“取尚书府崔氏之胞宫,以其冲任二脉为基,铸长安城‘胎元之根’。荧惑守心夜,胎根动,七窍通。” 李砚迅速取出改良的紫光灯筒(镶嵌萤石激发特殊光线)照射信纸背面——隐藏的字迹浮现出来,正是《天医经》残篇:“冲脉者,十二经之海;任脉者,主胞胎。二脉同起胞中,改造其枢,可定七窍之基,纳时空之息。”

林小婉颈间的玉珏骤然发出尖锐蜂鸣,萤石光芒不受控制地扫过崔夫人苍白的小腹。惊人的一幕发生了——光芒穿透肌肤,竟在满是血污的地面上,清晰无比地投射出一个微缩的长安城立体能量模型!而尚书府所在的崇仁坊位置,在地图上正闪闪发光,精确对应着人体解剖图中“冲脉”与“任脉”共同的起点——胞中(子宫)!更令人心悸的是,布政坊、平康坊、兴宁坊等贵胄女眷聚居的区域,此刻在投影中也正泛着微弱但清晰的金色光点,如同被激活的卵巢投影光斑,与崇仁坊的“胞中”核心遥相呼应!

“他们不仅毒害贵女心脏,更要把整个长安城贵族女性的生殖系统改造成‘冲任二脉’的能量枢纽!”林小婉指着地面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投影,声音带着洞察阴谋的沉重与愤怒,“每个被选中的贵妇,都是葬医派精心培育的‘胎元药人’!她们的胞宫,是连接时空裂隙的‘生命之门’!”

更漏声声,如同催命的鼓点。李砚在崔夫人妆匣最底层的隐秘暗格里,发现了半幅被火燎焦边缘的古老帛画。帛画正面用鲜艳到刺目的朱砂,绘制着与玉珏表面如出一辙的精密的女性盆腔解剖图,在子宫(胞中)位置,赫然用血一般的颜料标着“贞观三年六月初三”!而帛画背面,一行清晰无比的现代简体字,如同冰冷的判决书,让林小婉如遭雷击:

“第66次妇科脏器能量化改造实验报告 - 宿主群:林氏贵女谱系 (崇仁坊-崔氏)

实验目标:利用砷化物、汞制剂及萤石能量侵蚀改造子宫及卵巢组织,构建‘玲珑胞宫’能量节点,稳固冲任二脉。

当前成功率:18%

时空管理局紧急警告:冲任二脉乃人体先天之本,过度能量化改造将导致目标区域时空结构‘胎元’属性紊乱,显著提升裂隙扩张风险及‘时空流产’效应!”

崔夫人仿佛被这残酷的真相刺激,回光返照般猛地抓住林小婉的手腕,指甲缝里残留的暗红色胶土蹭在林小婉袖上:“三年前…凝香阁送来‘玉肌粉’…说能保青春…每月子夜…胞宫处就像…有千百只萤火虫在血肉里钻…灼痛入髓…”她艰难地撕开里衣,下腹部的皮肤上,竟浮现出与玉珏光芒同源的、淡金色的子宫与卵巢血管网络投影!每条扭曲的“血管”旁,都用蝇头小楷标注着一个贵女的生辰八字!她早已成为葬医派能量网络中的一个活体节点!

裴寂眼神一厉,一把扯开被制住的王嬷嬷的衣领——在她后颈发际线之下,一个狰狞的、烙进皮肉的双蛇交尾徽记清晰可见,正泛着幽冷的荧光!与胡商老者、凝香阁侍女、黑市药商身上的标记如出一辙!“你是葬医派专门物色并掌控‘胎元宿主’的‘胞宫使者’!”裴寂的声音带着彻骨的寒意,锁链收紧,“说!长安城内,还有多少贵妇被你们标记?”

王嬷嬷在锁链的压迫下发出嗬嗬怪笑,眼神怨毒:“女医官…你可知…你右眼角那几颗朱砂痣…正是胞宫在体表的投影?尤其是…新长出的那颗…”她的话戛然而止,被裴寂卸掉了下巴。

林小婉下意识地抚上右眼角——那四颗(肝、胆、胰、脾)呈三角排列的朱砂痣,此刻在玉珏光芒的强烈共鸣下,竟微微扭曲变形,最终拼合出一个微缩的、清晰的卵巢解剖投影图!颈间玉珏滚烫,萤石深处,“七窍”二字中代表女性生殖系统根本的第七窍——“阴窍”,首次被彻底点亮,散发出混沌而妖异的深紫色光芒!而她左眼角下方,那第六颗代表肾脏的朱砂痣,此刻正与地面上崇仁坊“胞中”的投影产生剧烈的能量共振!

“表姐!快看息肉标本!”李砚的声音带着惊骇,他正用显微镜观察盘中的巨大息肉。镜筒视野中,那些异常的细胞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呈现半晶体化趋势,嵌入组织的萤石颗粒如同活物般蠕动,释放出微弱的能量波纹,正在强行重组周围的细胞结构!“萤石颗粒在把胞宫组织改造成活的能量接收器和转化器!每个细胞都在被强行改造成微缩的玉珏!”

裴寂的锁链带着怒火狠狠砸向崔夫人床榻的雕花踏板!“轰!”暗格弹开,里面堆满了十数个粗陶罐,每个罐身都标着狰狞的“冲”、“任”二字!打开其中一个,浓烈刺鼻的防腐药水味混合着萤石气息扑面而来,罐内浸泡着的,竟是已经部分晶体化、表面布满诡异能量纹路的子宫或卵巢组织标本!更令人头皮发麻的是,每一具标本的关键部位,都深深嵌着一块与崔夫人下腹部光斑中完全相同的萤石碎片!碎片上,无一例外,阴刻着对应贵女的生辰八字!

更夫的梆子声带着前所未有的急促从坊墙外传来,林小婉的玉珏突然不受控制地指向西北方——那里正是太医院的方向!她猛地想起在胡商宅邸暗室发现的《天医经》残页,那上面用古奥的梵文记载着“七窍冲任,以女为基,胎元动而时空生”的秘法。崔夫人的胞宫,正是葬医派试图掌控的“长安城生命之源”!

“裴捕察!立刻带人查封长安城内所有稳婆行会、供奉送子娘娘的隐秘祠庙!尤其是与终南山有往来的!”林小婉当机立断,将盛有息肉标本的消毒琉璃罐交给李砚,“李砚!用熟石膏混合蛋清、金银花粉,快速制作胞宫区域的外敷护具模型!必须记录下萤石颗粒的能量分布规律和流向,找出阻断之法!”

转身欲离开产房时,林小婉的目光被崔夫人床头翻开的《女诫》吸引。泛黄的书页上,一行用萤石粉写就的小字在玉珏微光下幽幽浮现:

“第十三宿主的胞宫,是冲任裂隙的胎元之钥。开则生,闭则亡。”

大明宫的晨鼓隆隆传来,林小婉颈间的玉珏骤然剧烈震动!萤石强光扫过整个奢靡又血腥的尚书府内室,地面竟浮现出完整女性盆腔的立体能量投影!而崇仁坊的位置,正是“冲脉”与“任脉”的交汇点——“胞中”!她脑中电光火石般闪过在医学院学过的中医理论:“冲为血海,任主胞胎”——原来葬医派早已将长安城的“生命之网”,牢牢锁定在贵族女性的生殖系统之上!

李砚抱着刚刚凝固的石膏护具模型过来,模型表面竟自动浮现出淡金色的长安城坊市图,每个标记的贵女府邸所在坊区,都精确对应着卵巢、输卵管或子宫的解剖位置!“表姐!太医院的秘档我核对过了,”他的声音带着压抑的颤抖,“近半年,恰好有十三位身份显赫的贵女患上难以启齿的妇人隐疾…她们的病症部位和时间,正好对应玉珏上标记的十三处‘冲任’节点!葬医派在同步进行‘七窍’改造!”

裴寂蹲在暗格前,用特制的朱砂纸拓下《天医经》的冲任二脉图谱。林小婉凑近,只见图中标记的“荧惑守心”能量汇聚点坐标,正是她穿越而来的2025年6月3日。而在坐标中心,一行用现代水性笔写就的小字,如同冰冷的刀锋,直刺她的眼底:

“林小婉,你的卵巢是冲任裂隙的先天阀门——打开释放两个世界的新生,或关闭终结这场时空妊娠?选择权在你,第十三宿主。”

四更天的微风带着凉意掀起染血的屏风,林小婉看着崔夫人心口微弱闪烁的“心窍”光斑与下腹部剧烈的“胞中”光斑产生诡异共振,突然彻底明白了葬医派为何执着于从女性、尤其是贵族女性开始“七窍改造”——冲任二脉乃人体先天之本,气血之源,主司生殖与生长。掌控了长安城“生命之源”的命脉,就等于握住了贯通时空裂隙、孕育(或毁灭)新秩序的“子宫”!当冰冷的青铜窥器撞上森严的古代妇德,长安城最尊贵的“胞中”之地,正在上演一场跨越千年的生殖系统保卫战,其胜负,关乎着这座伟大城市能否保住它孕育未来的权力。

波斯商队的驼铃声沉重地从西市方向传来,在林小婉心中敲击出母性与医者双重身份的沉重回响。她知道,自己手中的窥器、改良的无菌手套、用羊肠线制作的缝合器械,都是刺向这场“生命窃取”阴谋的利刃。而这场在尚书府掀起的妇科风暴,不过是葬医派庞大而邪恶的“人体长安城”改造计划中,触及生命本源的核心一环——七窍已全,时空裂隙的最终对决,正随着玉珏的萤石光芒,在贞观三年的盛夏,无可避免地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