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暗巷兄弟
在诊所后方堆满柴火和废弃器械的、被风雪覆盖的小院子里。一个穿着臃肿破旧皮夹克、胡子拉碴的男人靠着冰冷的墙垛搓着手，帽檐压得很低，正是耗子（马克西姆·切尔诺夫）。
看到被林月搀扶出来、靠着门框站立的屠苏时，耗子明显愣了一下。那张被疤痕和刻意装扮改变的脸，和蹒跚的姿态，让他几乎认不出来。但当他迎上对方那双在伪装之下、被隐藏得很深的、熟悉的眼神时，耗子身体猛地一震！眼眶瞬间就红了！
“屠…” “苏”字几乎要脱口而出！但他硬生生憋了回去！警惕地扫了一眼林月和四周。他压低声音，激动地冲上来，想扶又不敢用力扶，看着那截被包裹掩饰的断腿和僵硬的左臂，声音带着哽咽和愤怒：“妈的！他们把你弄成什么样了！这群狗娘养的！！”
屠苏感受着耗子手臂传来的轻微颤抖和真实无遗的关切，冰冷的内心被狠狠刺痛了一下。他强压下翻滚的情绪，用阿列克谢的腔调，低沉地开口：“马克斯…在外面，叫我索洛维约夫。”
耗子立刻明白了，用力点头，擦了下眼睛，强行挤出笑容：“阿列克谢·索洛维约夫！对！认识认识！老朋友了！好久不见！过得挺…挺硬朗啊！” 笑容比哭还难看。
屠苏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耗子掏出烟，递给他一支，自己点上狠吸一口，压低声音：
“废话！老子是干啥的？‘剃刀’那帮杂碎动静那么大，把你弄丢了他们会藏着掖着？整个‘铁砧’内部都他妈疯了！安德烈表面上说是你叛逃带走‘货’，李铮那木头脸都快冻成冰雕了！下面暗网悬赏一百万美金要你的死讯，五十万要活口…我草他祖宗！”
他骂了一句，接着道：“我知道你最后出事的地方。那晚我的人看到一辆没见过的越野车从那边方向开走，车灯很特别。顺着这车轱辘印我的人一路摸到这里，看到附近停过车，轮胎印消失的地方靠近这诊所…再看这地方的位置，妈的！只有‘冰鸦’那帮怪人敢在这种鸟地方扎营！我就知道！就知道你小子命硬！肯定在这儿！”
他的话语逻辑清晰，透露出庞大的信息量，印证了白鸦的部分说法，但也带来了更沉重的压力——外部悬赏！
屠苏沉默片刻，看向耗子，“哥萨克现在的情况？”
耗子又吸了一大口烟，平复情绪，眼神变得像老鼠一样机敏警惕：“乱！李铮在你出事后像是丢了魂，表面更冷了，但听说安德烈逼他‘追查’你逼得很紧，还搞了几次内部清洗。人心惶惶的。还有…安德烈好像最近发了笔大横财！他娘的对‘西格玛’那边付款突然变得异常痛快！罗曼诺夫那老狐狸最近出来喝酒尾巴都翘到天上去了！但我觉得不对！安德烈像是急着用钱封住谁的嘴…”
“西格玛？” 屠苏眼神一凝。哥萨克最重要的军火伙伴安德烈突然对他们这么大方？结合白鸦的情报——哥萨克在冒险转移高级设备？这钱付得蹊跷！
“对！还有，” 耗子从破夹克内层小心翼翼地抽出一张叠得极小的纸条，塞进屠苏手里，“老地方，‘油罐C’底下，放了点东西…可能有你要的…关于‘过去’的东西…小心。我不能再来了，有尾巴。”
纸条上依旧是只有他们俩才懂的密语符号，暗示着补给和可能的关于哥萨克旧事的情报点。
耗子用力拍了拍屠苏的肩膀，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活下去，兄弟！” 说完，他像耗子一样灵活地转身，迅速消失在诊所后面的茫茫风雪中。
寒风卷起地上的雪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