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血色月光像融化的铁水浇在我身上。我盯着手腕,倒计时数字正在跳动:23:59:59。
脚边影子突然扭曲成蛇。
黑鳞反光的瞬间,三只人面蜘蛛从枯树后扑来。蛇尾扫过时我听见甲壳碎裂的脆响,绿色黏液溅上我的靴尖。
「身手退步了,春丽姐。」
银白面具出现在三米外。余画龙靠在断墙上,黑色风衣下摆沾着未干的血。他抛来的纸条在空中划出弧线,我接住时摸到黏腻的液体。
正面是潦草的血字:合作,或者死。
纸片背面突然刺痛指尖。褪色的铅笔字歪歪扭扭,那个「逃」字的最后一笔几乎划破纸面。我喉咙发紧,这是小满的字迹。
「你见过我妹妹?」
余画龙的面具转向我左肩。锁骨下的符文突然烧起来,皮肤下浮现出暗红色光纹。上次这么疼还是小满失踪那天。
黑蛇在我影子里昂起头。
「时间回溯只能维持三秒。」他手指擦过面具边缘,「但足够在你发动影缚前,把刀插进你颈椎第三节。」
月光突然暗了。枯树林里传来窸窣声,像无数脚爪摩擦树皮。余画龙的风衣领口闪过银光,我看见别在那里的白鸽徽章。
「血月要升起来了。」他转身时面具映出我苍白的脸,「跟着符号走,或者成为养料。」
第一声惨叫从东南方炸开时,我踢碎了脚边的蜘蛛残骸。符文灼烧感指引的方向,老K的油灯在两百米外忽明忽暗。
跑过第三棵枯树时,背后传来黏腻的吞咽声。余光瞥见月光下站着穿红裙的小满,她脖子正以不可能的角度向后折断。
「姐姐。」那东西用妹妹的声音叫我,「你左肩的符号真好看。」
黑蛇从我影子里暴起,绞碎了幻象的喉咙。假血溅到嘴唇上是腐坏的甜味。老K的油灯突然灭了,黑暗里有银光闪过。
余画龙掐着我后颈把我按在树干上。他面具贴着我的耳垂,呼吸冰冷:「现在相信了?」
枯枝断裂声从十点钟方向逼近。我挣开他,看见油灯重新亮起的地方蹲着个戴护目镜的男人。老K的机械义眼转个不停,手里举着块锈铁片。
「两位要不要买条新情报?」他咧嘴露出金牙,「关于怎么在血月升起时......」
整片枯树林突然剧烈摇晃。老K的护目镜炸开裂纹,他怪叫着消失在一团黑雾里。
铁片落地,边缘凹痕里卡着半片红绳 —— 是小满失踪前系在腕上的款式,上面刻着和她字迹相同的符号,最深的刻痕里还嵌着点巧克力渣,是妹妹最爱吃的黑巧碎屑。
余画龙的风衣突然被无形利爪撕开三道裂口。他按住我肩膀的瞬间,整个世界突然倒流——飞溅的布料碎片回到原位,枯树恢复直立。
「走!」他推我冲向铁片,「符号连起来是安全屋坐标!」
背后传来血肉被撕开的声音。这次我没回头,指腹摩挲着铁片边缘的凹痕。最深的刻痕组成箭头,指向妹妹失踪前常去的那个街角咖啡馆。
黑蛇在影子里不安地盘旋。余画龙的脚步声始终落后我半步,像道挥不去的银色阴影。
2
铁片在掌心发烫。我踹开咖啡馆腐烂的木门时,霉味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吊灯在头顶摇晃,灯罩里塞着半张人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