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死后，所有人都说妈妈不要我了。
葬礼上，妈妈抱着我，哭得站不住。
大家都穿着黑色的衣服，表情沉痛。
我听见有亲戚在小声议论，说爸爸是因公殉职，单位和保险公司会赔一大笔钱。
可我一点也不难过。
因为妈妈跟我说，她要出国去赚大钱，治好我的病。
我拉了拉妈妈的衣角：「妈妈，我们回家吧。」
妈妈只是把我抱得更紧，肩膀抖得厉害。
「念念，妈妈……要离开一阵子。」
我指着远方：「你要去赚钱吗？妈妈，我等你。」
大人都说妈妈在骗我。
后来，妈妈走了，把我送到了姑姑家。
1.
姑姑叫苏晴，长得很温柔，她蹲下来，试图拉我的手。
「念念，以后姑姑照顾你。」
我猛地抽回手，躲到门后。
我指着她，大声说：「我不要你，我要妈妈，她很快就回来了！。」
苏晴的笑容僵在脸上。
姑夫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他把我从门后拽出来，声音严厉。
「林念！不许胡闹！你妈妈不要你了！」
我梗着脖子，一言不发。
那个叫林浩的表弟躲在苏晴身后，冲我做了个鬼脸。
「拖油瓶。」
他用口型说。
那天晚上，我听见姑夫在客厅跟苏晴小声说话。
「……这孩子有心脏病，就是个无底洞，她妈就是怕了才跑的。」
「别急，慢慢来，孩子总会接受的。」
苏晴的声音很温柔。
第二天，姑姑就收走了我昂贵的心脏病特效药。
她说，是药三分毒，小孩子不能乱吃。
回到家，她亲自倒了水，把一粒维生素递给我，眼神里满是敷衍和嫌弃。
「念念，吃了吧，吃了病就好了。」
我顺从地接过药，放进嘴里，喝了一大口水。
等她走了，我转身跑进卫生间，把混着水的药片，全都吐进了马桶。
我听着冲水声，对所有亲戚的最后一丝信任，随着药片，被无情地冲进了马桶。
2.
很快家里属于爸爸妈妈的痕迹被一点点抹去，换上了姑姑喜欢的俗气风格。
爸妈的合照被收了起来，取而代之的是他们三个人的全家福，在公园里，笑得灿烂。
我就像这个家里的一个幽灵。
他们不止一次地念叨，女孩子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还不如早点出去打工。
姑姑试图让我融入这个家庭，她会给林浩买昂贵的遥控赛车，然后顺手也给我买一个最便宜的笔记本。
林浩很讨厌我，他总是在姑姑和姑夫面前表现得乖巧懂事，背地里却想尽办法欺负我。
他会把我的书扔进垃圾桶，我默默捡回来，一页页擦干净。
他会在我的作业本上画满恶心的乌龟，我用橡皮一点点擦掉，直到纸张起毛，再重新写。
他甚至趁我不在，往我的水杯里吐口水。
我端起杯子时，看到那浑浊的水和浮在上面的泡沫。
面无表情地走进卫生间，倒掉，再用滚烫的热水把杯子刷上十遍，直到指尖都烫得通红。
我从不告状。
因为没用。
有一次，他想抢我脖子上的照片吊坠，那是妈妈离开前给我的。
她把冰凉的吊坠塞进我手里，严肃地说：「念念，这是你爸爸留给你的，一定要保护好它，它会保护你。想妈妈了就看看，妈妈很快就会带着钱回来给你治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