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晚上,我无意中听到她和姑夫的争吵。
「读什么读!老王那边说好了,二十万彩礼,只要人过去就行!」
姑夫的声音压抑而兴奋。
「可是……这大学……」
姑姑似乎有一丝犹豫。
「大学有个屁用!二十万够给儿子攒老婆本了!再说,老王就是年纪大点,会疼人,念念过去不吃亏!」
如坠冰窟。
他们口中的老王,是邻村一个五十多岁、因为家暴和前妻离婚的老光棍!
我悄悄退回房间,心脏因为恐惧和愤怒剧烈地跳动。
我必须逃!
第二天,我趁着他们出门商量“婚事”,揣上录取通知书和偷偷攒下的极少一点钱,以及那个一直珍藏着的、破碎后又被我粘好的吊坠,仓皇逃出了这个囚禁我多年的家。
我不敢走大路,专挑偏僻的小巷。
然而,没跑出多远,姑夫就带着几个亲戚开车追了上来。
我被粗暴地拖上车,挣扎和哭喊淹没在他们的斥骂声中。
「养你这么大,就该你报答的时候了!别不知好歹!」
我被关在家里,门窗反锁。
姑姑甚至收走了我的鞋子,怕我再跑。
绝望像潮水一样淹没了我。
明天,他们就要把我送到那个老光棍家里。
晚上,外面下起了雨。
我听着雨声,心如死灰地摩挲着吊坠里爸爸妈妈的照片。
妈妈,你在哪?
念念可能……等不到你了……
7.
就在我万念俱灰之际,客厅的电话突然尖锐地响了起来。
姑夫骂骂咧咧地去接电话:「谁啊?……嗯,是,我是她姑夫……什么?哪里?」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愕,甚至带上了一丝慌乱。
我屏住呼吸,心脏狂跳,一种模糊的预感攫住了我。
「你等等!你等等!她……她现在不方便接电话!」
姑夫的声音变得急促,试图搪塞过去。
机会!
我不知道电话那头是谁,但这是我唯一的机会!
求生的本能让我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我猛地扑到门边,用尽全身力气拍打着房门,用我能发出的最大声音哭喊尖叫:「救命!救救我!他们要把我卖掉!把我关起来了!救命啊——!」
我的声音凄厉而绝望,穿透了房门,清晰地传了出去。
电话那头显然听到了。
姑夫气急败坏地对着话筒吼了几句「别听她胡说!小孩子闹脾气!」,然后砰地一声重重摔了电话。
死一般的寂静了几秒。
紧接着,是姑夫暴怒的脚步声如同擂鼓般冲到我门前。
「小畜生!你敢胡说八道!看我不打死你!」
他咆哮着,钥匙串哗啦作响,眼看就要打开房门。
我死死抵着门板,浑身发抖。
就在门锁即将被拧开的刹那——
姑姑惊恐的声音颤巍巍地响起:「孩、孩子他爸……外面……外面来了好多车!还有……还有警察!」
姑夫的动作猛地僵住。
我也愣住了。
门铃被按响。
姑夫咒骂了一声,顾不上我,慌忙去开门。
我立刻把耳朵紧紧贴在门板上,仔细的听着。
一个沉稳的男声传来:「区公安局,接到紧急报案,公民林念疑似被非法拘禁,人身安全受到威胁,我们需要立刻见到她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