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整理父亲遗物时,我发现了那件压箱底的殷红嫁衣。 电话突然响起,显示的竟是父亲生前的号码。 “念念,别碰那件衣服……”沙哑的声音让我脊背发凉。 柜门吱呀作响,那件无人触碰的嫁衣竟自动滑落地面。 父亲紧锁的日记本扉页写着血红警告:“此衣嗜血,穿者替死!” 我颤抖着抚过冰凉布料,指尖却被无形之物狠狠刺破。 鲜血滴落的瞬间,嫁衣内衬浮现密密麻麻的陌生生辰八字。 最底下,赫然是我自己的名字和今晚的日期。 邻居突然疯狂捶门:“念念快开门!你爸灵堂的遗像……流血泪了!” “爸!”我对着话筒哭喊,“怎么才能停下来?” 电流杂音中传来父亲最后的嘶吼:“烧了它!连同我锁在……” 话音戛然而止。 我点燃火柴扑向嫁衣,烈焰中传出凄厉惨叫。 火舌即将吞噬最后一片衣角时,衣柜深处传来父亲虚弱的回应: “乖女……终于……烧干净了?” 门外邻居的拍门声变成了指甲抓挠木板的刺耳噪音。 她贴在门缝上,声音甜得发腻:“念念,你爸有没有说……” “那件衣服,其实烧不掉的?”

父亲骤然离世的消息像一个闷棍,砸得我晕头转向。当我站在老家这座蒙尘的空旷宅子里,阴冷气息蛇一样缠绕上脚踝。唯一的光源是角落里那盏电压不稳的灯泡,昏黄光线在墙壁上投下张牙舞爪的暗影,正好笼住墙角那个老式红木衣柜,沉得像口棺材。

父亲的东西很少。我拉开衣柜最底层的抽屉,一股浓烈的樟脑混杂着陈年霉尘的味道扑面而来,呛得我咳嗽。抽屉深处,一抹扎眼的猩红露了出来。我鬼使神差地伸手一扯,一件叠放整齐、却散发着不祥古旧气息的嫁衣落入手中。丝缎冰凉刺骨,仿佛刚从千年冰窖里取出,那红,红得像凝固的血,沉甸甸地压在我掌心。

就在此时,死寂的屋里,手机铃声像丧钟一样炸响!屏幕上跳跃的那个名字,瞬间抽干了我四肢百骸的血液——是父亲!那个刚刚下葬的父亲!

我指尖发颤得几乎握不住手机,按下接听键的刹那,听筒里传来一阵令人牙酸的、仿佛信号极度不稳的电流滋滋声,紧接着,一个极度沙哑、像是砂纸摩擦喉咙的破碎声音,强行挤了出来:

“……念…念……”

是我的小名!只有父亲才会这样叫我!

“别…别碰……”那声音喘息着,每一个字都耗费着莫大的力气,带着一种非人的、濒死的痛苦挤压感,“……那件……衣……”

“爸!”恐惧和狂喜的岩浆在我胸腔里轰然炸开,我几乎是尖叫出来。

然而,回应我的,是身后那老旧红木衣柜发出的、令人头皮炸裂的“吱呀——”一声长响!

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内里猛地一推。

柜门,自己开了!

就在我僵硬的注视下,那件刚刚被我拿出、又随手搁在柜门边沿的猩红嫁衣,如同被赋予了诡异的生命,无声无息地、缓缓地滑落,瘫软在地板上,铺开一地象征死亡与束缚的浓烈血色。鲜红衬里暴露出来,在昏暗光线下,如同一个淌血的伤口。

父亲那本从不离身的旧日记本,此刻静静躺在柜子角落,锁扣紧闭。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牵引着我,我捡起地上父亲遗落的黄铜钥匙,指尖冰凉颤抖地对准锁孔。咔哒一声轻响,锁开了。翻开沉重的硬壳封面,扉页上,一行暗红近褐的大字如同凝固的血浆,狰狞地撞入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