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说下去，但陈明远明白她的未尽之语——害怕哪天他也被警察带走。
“我可以解释那笔钱...”陈明远急切地想抓住什么。
“不必了。”林晓薇打断他，“解释有什么用？能改变我们欠债一千万的事实吗？能改变你找不到正经工作的现实吗？陈明远，我们不是二十岁了，没有那么多时间可以浪费在等待奇迹上。”
她站起身，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的纸：“这是离婚协议草案，我咨询过律师。小宝跟我，债务...我们各自承担一半。”
陈明远没有接那张纸，只是呆呆地看着她。这一刻，他才真正意识到，他即将失去的不仅仅是财富和地位，而是他的家，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我知道你很难。”林晓薇的声音终于有了一丝波动，“但我也是人，我也会怕。我不想让小宝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每天看着父母互相折磨，活在朝不保夕的恐惧中。”
她转身要走，陈明远猛地抓住她的手腕：“再给我一点时间，求你了。我可以解决，我保证！”
“多久？一个月？一年？十年？”林晓薇甩开他的手，眼泪终于滑落，“陈明远，我们等不起了。”
就在这时，陈明远的手机尖锐地响起。是K先生发来的信息，催促他尽快交稿，并暗示还有“更大”的项目可以合作。
手机屏幕的光在黑暗中格外刺眼，照着他惨白的脸和林晓薇绝望的眼神。
“看，这就是你的‘解决之道’。”林晓薇凄然一笑，转身走进楼道，留下陈明远独自站在冰冷的夜色中。
临界点终于到来。一边是道德沦陷的“捷径”，一边是家庭分崩离析的悬崖。陈明远站在中间，感觉自己正在被两种力量撕扯，即将粉身碎骨。
他抬头望着自家窗户透出的温暖灯光，那是他奋斗半生想要守护的地方。而现在，那扇门即将对他关闭。
雨又开始下了起来，淅淅沥沥，像是这座城市为所有在现实中挣扎的人们落下的眼泪。陈明远站在原地，任由雨水打湿衣衫，仿佛一尊失去灵魂的雕塑。
7 1. 7 断桥上的微光
警察上门时，陈明远正在收拾行李。
一个廉价的行李箱摊开在床上，里面胡乱塞着几件衣服。林晓薇站在门口，冷眼看着，手里攥着那份离婚协议。空气凝重得能拧出水来。
门铃就是在这时响起的。两声，短促而有力，带着公事公办的冰冷。
陈明远的手僵在半空中，一件衬衫滑落在地。他与林晓薇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恐惧——该来的终于来了。
门外站着两名警察，年轻的那个面无表情，年长些的倒是语气平和：“陈明远先生吗？我们有点情况需要向你了解，方便进去谈吗？”
那一刻，陈明远的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手铐、审讯室、法庭、监狱......还有小宝惊恐的脸。他的腿有些发软，几乎要扶住门框才能站稳。
“请进。”他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
警察在狭小的客厅坐下，林晓薇机械地去倒水，手指颤抖得差点摔了杯子。陈明远注意到她倒的是温水，而不是待客常备的茶水——这个家连茶叶都省了。
“我们接到举报，”年长的警察开门见山，“关于你参与的一个投资项目，涉嫌虚假宣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