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K先生的那个保健品项目。陈明远的心沉到谷底。他撰写的那篇文案，如今成了罪证。
“我只是负责文案，”他试图解释，“对产品的具体情况并不了解...”
“但你收取了远高于市场价的报酬，对吗？”年轻警察打断他，眼神锐利，“而且是通过非正规渠道。”
陈明远哑口无言。他瞥见林晓薇的脸色惨白如纸，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就在这时，卧室门吱呀一声开了。小宝揉着惺忪睡眼走出来：“爸爸，我口渴...”
孩子看到警察，瞬间僵在原地，小脸上写满恐惧。陈明远的心像被狠狠揪住。
年长警察的表情柔和了些许，他蹲下身，与小宝平视：“小朋友别怕，叔叔只是来和你爸爸聊聊天。”
然而这安抚毫无作用。小宝“哇”地一声哭出来，扑进林晓薇怀里：“妈妈！警察叔叔是来抓爸爸的吗？不要抓爸爸！”
孩子的哭声在狭小的客厅里回荡，撕心裂肺。陈明远闭上眼，感到前所未有的耻辱。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会让孩子目睹如此不堪的场景。
警察询问持续了半个小时。他们离开时，没有戴手铐，没有强制带走，只是要求陈明远随时配合调查，不得离开本市。
门关上的瞬间，客厅陷入死寂。行李箱还摊在床上，离婚协议还攥在手里，但有什么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林晓薇机械地安抚着小宝，眼神空洞。陈明远瘫坐在椅子上，双手掩面。外面下起了雨，雨点敲打着窗户，像是无数手指在叩问他的良心。
深夜，陈明远被细微的响动惊醒。身边是空的。他起身，发现林晓薇站在阳台，面朝夜色，肩膀微微颤抖。他走近，听见她压抑的啜泣。
“我小时候，”她突然开口，声音破碎，“我爸也是这样被带走的。骗了全村人的钱。”
陈明远愣住了。这是林晓薇第一次主动提起她的童年。
“我妈带着我连夜搬家，像逃难一样。”她转过身，泪痕满面，“我发誓绝不会让小宝经历这些...可现在...”
她没有说下去，但陈明远明白。历史正在重演，而他是那个将家庭拖入深渊的人。
“对不起。”千言万语，最终只能化作这三个苍白的字。
林晓薇摇头：“对不起有什么用？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这是她第一次用“我们”来面对危机，而不是“你”。陈明远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细微的变化。
就在这时，小宝的房间里传来一声闷响。夫妻俩冲进去，发现孩子滚落在地，小脸通红，浑身滚烫。
高烧。在这个风雨交加的深夜。
所有的争吵、指责、绝望瞬间被抛到脑后。陈明远一把抱起孩子，林晓薇抓起车钥匙和钱包，两人默契得像是从未有过隔阂。
医院的急诊室灯火通明，人满为患。排队、挂号、候诊...时间在焦虑中缓慢流逝。小宝蜷缩在陈明远怀里，时而清醒，时而迷糊，嘴里嘟囔着听不清的梦话。
林晓薇去接热水，回来时看到陈明远正轻轻拍着孩子的背，哼着走调的摇篮曲。灯光下，他鬓角的白发格外刺眼。她突然意识到，不过半年时间，他们都老了十岁。
“医生说可能是急性肺炎，要等血常规结果。”她把水杯递过去，手指不经意间触到他的。两人都愣了一下，但谁都没有躲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