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检查结果出来，确诊是肺炎，需要住院观察。办好手续，将小宝安置在病床上输液，夫妻俩终于能在走廊的长椅上喘口气。
雨停了，东方泛起鱼肚白。晨光透过窗户，洒在空旷的走廊上。
“你还记得小宝刚出生时吗？”林晓薇突然问，“也是这样的长椅，你在外面等了一夜。”
陈明远点头。那时公司刚起步，他忙得脚不沾地，但坚持陪产，在产房外守了整个通宵。孩子出生时，他抱着那团小小的生命，发誓要给他全世界。
而现在，他们连一个安稳的家都给不了。
“我不会签字的。”陈明远轻声说，“那份协议。”
林晓薇没有回应，只是看着窗外逐渐苏醒的城市。
“债务我来承担，”他继续说，“你和小宝...应该有个新的开始。”
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后的温柔——放手，让她们远离自己带来的风暴。
林晓薇沉默良久，终于转过头看他。晨光中，她的眼睛红肿，却异常清澈。
“小宝退烧前，”她说，“先别说这些。”
不是原谅，不是和解，只是一个暂时的休战。但在这个风雨过后的清晨，这已经是他们能给出的最接近温暖的回应。
护士走过来，说小宝醒了，在找爸爸妈妈。两人起身，一前一后走向病房。经过一夜的煎熬，脚步都有些踉跄，但谁都没有停下。
8 1. 8 平行世界
医院走廊的日光灯发出轻微的嗡鸣，像极了陈明远此刻脑海中的声音。他看着林晓薇走进病房的背影，那个曾经无比熟悉的轮廓，此刻却仿佛隔着一层毛玻璃。
“爸爸。”小宝虚弱的声音从病房里传来。
陈明远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病床上的小宝脸色苍白，但眼睛里有了一丝神采。林晓薇正在用棉签蘸水湿润孩子的嘴唇，动作轻柔得像是怕碰碎一件珍宝。
“医生说再观察一天就可以出院了。”林晓薇没有抬头，声音平静。
陈明远点点头，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三人共处一室，空气中有一种陌生的尴尬。过去的半年里，他们很少有这样安静相处的时刻——不是争吵，就是冷战。
“妈妈，我想吃你做的蒸蛋。”小宝小声说。
林晓薇的手停顿了一下：“好，妈妈回去给你做。”
她站起身，看了眼陈明远：“你在这里陪他，我回去一趟。”
门轻轻关上，病房里只剩下父子二人。小宝睁着大眼睛看着陈明远：“爸爸，你和妈妈是不是吵架了？”
孩子的直觉让陈明远措手不及。他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回答。
“李小明说，他爸爸妈妈吵架后，爸爸就搬出去住了。”小宝的声音带着哭腔，“你也会搬走吗？”
陈明远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他握住儿子冰凉的小手：“不会，爸爸不会搬走。”
这是谎言吗？他不知道。就在几小时前，他还在收拾行李，准备离开这个家。
林晓薇回来得很快，手里拎着一个保温桶。不只是蒸蛋，还有清粥和小菜。她默默地将食物摆开，病房里顿时弥漫着熟悉的香气。
陈明远注意到她换了一身衣服，头发也重新梳理过。这个细节让他恍惚间回到了从前，那时她总是这样一丝不苟，哪怕只是出门买菜也要收拾得体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