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葬岗的磷火在子时格外活跃。秦默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楚临风身后，怀里的两块青铜镜碎片像心脏般规律脉动。月光下，捕头腰间的铜牌偶尔反射出冷光，照亮前方歪斜的墓碑。
"你左手在发光。"楚临风头也不回地说。
秦默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掌确实泛着诡异的青蓝色，皮肤下血管清晰可见，如同X光片。他下意识握紧拳头，却听到镜片摩擦的脆响——两块残片正在掌心自动拼合，裂缝处渗出暗红色的液体。
"前面。"楚临风突然按住刀柄。
荒草丛中摆着口薄皮棺材，棺盖大开，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七面铜镜。秦默倒吸一口凉气：每面镜子都映出不同的景象——有现代医院的走廊、爆炸现场的废墟、甚至还有他此刻惊愕的脸。
"站远些。"楚临风从靴筒抽出银针，在月光下仔细检查针尖，"时辰阁的镜阵会吸人魂魄。"
秦默却盯着银针的形制发愣。这根本不是古代常见的三棱针，而是现代针灸用的毫针，针柄上还刻着微小的英文编号。他鬼使神差地抓住楚临风的手腕："这针哪来的？"
捕头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三年前有个番邦郎中......"
棺中铜镜突然同时震颤起来，镜面泛起水波纹。秦默怀中的碎片剧烈发烫，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左手穿过镜面，抓住了棺材里的一把泥土。更诡异的是，这捧土在他掌心变成了红色粉末——和爆炸现场发现的完全一致。
"时空标记物......"他喃喃自语，突然明白了什么，"这些镜子是通道！"
楚临风猛地将他扑倒。一支弩箭擦着耳际飞过，钉入身后的槐树。箭尾绑着的纸条无风自燃，浮现出荧光字迹："验尸银针可破局"。
"调虎离山！"楚临风脸色突变，拽着秦默就往回跑，"醉仙楼的尸体！"
他们赶回衙门时，停尸房外横七竖八躺着几个差役。秦默探了探脉搏："还活着，像是中了麻醉剂。"停尸房内，紫鹃姑娘的尸体被摆在验尸台上，胸口插着三根银针，摆成北斗七星形状。
"子午流注针法？"秦默凑近观察，发现针尾挂着细如发丝的金线，连向尸体微微鼓动的太阳穴，"不对...这是脑电波监测！"
楚临风显然没听懂后半句，但他果断割断了金线。尸体立刻剧烈痉挛，喉咙里发出非人的尖啸。秦默抄起验尸刀划开死者头皮——颅骨上赫然嵌着块微型电路板，中央是粒发光的红点。
"小心！"他刚把楚临风推开，电路板就炸成一团蓝色火花。气浪掀翻了油灯，火光中浮现出个三维投影：穿白大褂的林妍正在操作某种仪器，屏幕上跳动着秦默的脑波图谱。
投影转瞬即逝。秦默浑身发抖，因为他在林妍的实验室背景里，看到了挂在墙上的六扇门腰牌——和楚临风腰间那块一模一样。
"解释。"捕头的刀架在了他脖子上。
秦默突然抓起验尸台上的银针，扎进自己虎口穴位。针尖触及皮肤的瞬间，他眼前闪过记忆碎片：自己被按在手术台上，林妍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记忆移植完成率78%，继续注入时空标记......"
"这不是我们的时代。"他喘着气拔出银针，"那些镜子是时空裂缝，有人在通过尸体传送......"
窗外传来瓦片碎裂的轻响。楚临风甩手掷出腰牌，击落个黑影。他们冲出去时，只抓到件空荡荡的黑袍，袖口绣着古怪的符号——沙漏里嵌着青铜镜。
"时辰阁的探子。"楚临风捡起腰牌，突然盯着秦默，"你刚才说'我们的时代'？"
怀中的镜片突然发烫到难以忍受。秦默痛呼一声，两块碎片自动飞向彼此，在离地三尺的空中拼合成半面铜镜。镜中浮现出两个重叠的场景：现代的他在爆炸现场弯腰捡东西，而古代的楚临风正举刀砍向镜面。
"不要！"秦默扑向铜镜。
时空在刹那间扭曲。他感觉自己被撕成两半，一半留在阴冷的停尸房，一半回到了充满消毒水气味的实验室。最后看到的，是楚临风惊愕的脸——捕头的刀锋停在镜面前一寸，倒映出的却是林妍举着注射器的模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