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尸眼中的幻象转瞬即逝。秦默踉跄后退时撞翻了烛台,火苗舔舐着垂落的纱帐,瞬间窜起半人高的火焰。
"作死么!"楚捕头一把扯下燃烧的帷幔踩灭,反手就给了秦默一记耳光。火辣辣的痛感反而让眼前的双重影像稳定下来——浴桶还是那个雕花柏木浴桶,只是水面花瓣下浮起一串细密的气泡。
秦默突然抓住捕头手腕:"她肺里有空气!"
"胡扯什么?"差役们像看疯子似的瞪着他,"泡水里半个时辰了......"
话音未落,女尸突然剧烈抽搐起来,暗红的血从口鼻喷涌而出,把花瓣染成了黑紫色。秦默扑到浴桶边,职业本能让他不顾一切地掰开死者下颌——喉管深处卡着个银光闪闪的小球,表面布满针尖大的气孔。
"让开!"楚临风拔刀挑出那物件,铛啷一声落在青砖地上。是个精巧的银香囊,此刻正诡异地自动旋转着,渗出淡青色烟雾。
满屋人咳嗽着往外逃,秦默却盯着香囊内部隐约可见的机括结构发愣。这分明是......现代才有的微型延时装置?
"你好像不意外?"楚临风的刀尖不知何时抵住了他后心。
秦默后背沁出冷汗。怀中的青铜镜碎片突然发烫,他眼前闪过实验室的景象:同样的银球在培养皿中旋转,标签上写着"样本7号-时空标记物"。
"小的在《酉阳杂俎》里读过类似的机关术。"他信口胡诌,趁机观察厢房布局。梳妆台的铜镜裂成蛛网状,胭脂盒打翻在地,但妆奁里的金银首饰一件不少。不是劫财。
楚临风突然用刀鞘挑起床榻下的物件:"认识这个么?"
那是半块青铜镜残片,边缘呈锯齿状,正好能与秦默怀里的那块严丝合缝。当他下意识伸手去拿时,镜面突然映出张陌生的脸——是个穿白大褂的女人,正对着显微镜调整焦距。
"林妍?"他脱口而出。
刀鞘重重敲在他膝窝:"果然有同伙!"
秦默跪倒在地的瞬间,听见厢房梁上传来轻微的"咔哒"声。他本能地扑向楚临风:"小心!"
三支弩箭擦着他们头皮钉入地板,箭尾绑着的纸条在气流中展开,露出朱砂画的诡异符咒。秦默认得这种符号——在连环爆炸案的现场照片上,出现过完全相同的图案。
"子时三刻,乱葬岗。"楚临风念完冷笑,"装神弄鬼。"
屋外突然传来龟公的尖叫:"紫鹃姑娘的尸身......尸身在动!"
众人冲回院中时,月光正照在盖着白布的尸体上。布帛下的轮廓确实在起伏,像有什么东西在胸腔里蠕动。秦默抢上前掀开白布,只见女尸心口处的皮肤凸起拳头大的包块,表面浮现出青铜色的经络。
"都退后!"他抄起验尸用的银刀划开皮肤,一团粘稠的黑浆喷溅而出,落地后竟凝聚成镜子的形状。镜面中浮现的却不是倒影,而是现代医院的走廊——穿着防护服的工作人员正推着尸袋匆匆跑过。
楚临风的刀尖挑起了那面"黑镜":"时辰阁的把戏。"
"时辰阁?"
"专收妖人的地方。"捕头突然揪住秦默衣领,"你最好解释清楚,为什么死者指甲里的西域奇毒,会和你靴底沾的泥土成分一致?"
秦默这才注意到自己粗布靴上沾着些暗红色粉末。更可怕的是,他怀里两块青铜镜残片正在共鸣震动,镜面浮现出相同的画面:现代的自己站在爆炸现场,手里拿着个装有红色粉末的证物袋。
梆子声突然在不远处炸响。楚临风脸色骤变:"子时了?"
秦默顺着他的视线看向院墙——月光下的影子与实体动作不同步,就像信号不良的电视画面。怀中的镜片烫得惊人,他恍惚听见林妍的声音透过时空传来:"秦默!别碰那些镜子!它们会......"
声音戛然而止。秦默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左手正在变得透明,能直接看到掌心里的镜片在脉动,如同活物。
"有意思。"楚临风突然笑了,"看来今晚得去乱葬岗会会你的同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