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色的液体在血管里流淌。秦默能清晰感觉到它们流经的每一处——从胸口的剑伤开始，沿着经络向四肢百骸扩散，所到之处皮肤泛起金属光泽。更诡异的是，这些液体正在修复伤口，像无数纳米机器人般编织着新的组织。
"这不是血。"楚临风撕开他的衣襟，露出已经愈合大半的伤口，"时辰阁给你种了镜蛊。"
秦默想说话，却发现舌头沉重如铅。他的视野里重叠着两个画面：古代荷塘月色下楚临风凝重的脸，现代手术室里林妍调试仪器的背影。两块青铜镜碎片在怀中发烫，彼此吸引又排斥，像磁铁的同极相斥。
捕头突然将酒葫芦里的液体泼在他伤口上。本该剧痛的刺激却让秦默浑身一轻，眼前的双重影像终于重合。他这才发现，楚临风腰间不知何时多了个皮囊，上面绣着与林妍实验室里完全相同的标志——沙漏中嵌着青铜镜。
"能站起来就跟我走。"楚临风甩给他一套粗布衣裳，"子时前要到醉仙楼。"
换上衣裳时，秦默摸到袖袋里有硬物——是楚临风的腰牌。铜牌背面的星图此刻清晰显示出醉仙楼三层拐角处的暗格位置，旁边还有行小字："以镜照影，以血为钥"。
二更的梆子声响起时，他们从后墙翻入醉仙楼。奇怪的是，本该热闹的青楼此刻漆黑一片，连守夜的龟公都不见踪影。楚临风点燃火折子，火光映照下，走廊两侧的房门全都大敞着，每间房里都摆着面铜镜，镜面蒙着黑纱。
"不对劲。"秦默压低声音，"这些镜子......"
他的话被突如其来的琵琶声打断。乐声来自三楼尽头，正是星图标注的位置。两人循声而上，发现声音竟是从紫鹃姑娘生前住的厢房里传出的。
楚临风一脚踹开房门。屋内没有乐师，只有架自动弹奏的琵琶，琴弦上沾着暗红色粉末。秦默认出这正是死者指甲缝里的物质，而琵琶正对的梳妆台上，摆着面被黑布包裹的铜镜。
"别碰！"楚临风拦住他，"镜布上有毒。"
捕头用刀尖挑开黑布，镜面竟是一汪不断旋转的液体金属。秦默怀中的碎片突然飞出，悬浮在镜面上方，投下的影子显示出完整的星图——这次是京城全景，七个红点分布在不同的建筑上，连起来正是北斗七星形状。
"七个时空锚点......"秦默突然明白了什么，"紫鹃姑娘是第一个！"
琵琶声戛然而止。液体镜面突然凝固，映出的人影却不是他们——而是个穿白大褂的女人正在往尸体心口嵌入青铜镜碎片。虽然女人戴着口罩，但秦默一眼认出那是林妍。
"她在制造穿越者？"楚临风的声音透着寒意，"用尸体当媒介？"
镜中的林妍突然抬头，仿佛能透过时空看到他们。她扯下口罩，露出与紫鹃姑娘一模一样的脸："找到其他六面镜子......"声音直接从两人脑中响起，"......在历史被改写前......"
铜镜轰然炸裂。飞溅的液体金属在空中凝结成七把钥匙的形状，又瞬间气化。秦默只来得及抓住其中一把的虚影，指尖立刻被灼出北斗七星形状的烙印。
楼下突然传来整齐的脚步声。楚临风拽着他躲到屏风后，透过缝隙看到十二个黑衣人列队而入，每人手中都捧着个骨灰坛。为首者掀开坛盖，倒出的竟是红色粉末，在房中组成与荷花池相同的沙漏图案。
"子时到，引魂归。"黑衣人齐声吟唱，声音非男非女，"以七尸为祭，开时空之门。"
粉末突然自燃，青烟中浮现出七个模糊的人形。秦默浑身发抖——他认出其中三个是现代爆炸案的受害者，而第四个正是紫鹃姑娘。更可怕的是，第七个人形缓缓转身，露出楚临风的脸。
捕头的手猛地捂住他的嘴。秦默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臂正在变得透明，皮肤下流动着青铜色光芒。怀中的镜片自动拼合，裂缝处渗出红色液体，滴在地板上形成与星图完全一致的图案。
黑衣人突然全部转向屏风："第七位宿主体内有反应！"
楚临风的刀光比声音更快。屏风碎裂的同时，他已斩落为首者的头颅。没有血，断颈处喷出的是青铜色雾气。秦默趁机冲向梳妆台，将星图烙印按在镜框残留的液体金属上——
整座醉仙楼剧烈震动。所有房门同时关闭，铜镜上的黑纱无风自燃。秦默看到七个黑衣人胸口的衣服被烧穿，每人都露出心口嵌着的青铜镜碎片，正好对应七把钥匙的形状。
"他们的心脏......"秦默胃部一阵抽搐，"都是时空传送器？"
楚临风突然闷哼一声。秦默回头看见捕头胸口插着半截断剑，伤口流出的竟是青铜色液体——和秦默体内的一模一样。
"原来如此。"黑衣人首领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你们本就是同一批实验体。"
地板突然塌陷。下坠的瞬间，秦默看到楚临风撕开衣襟，露出心口完整的青铜镜——镜中映出的，是现代的自己被推入CT机的画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