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清冷师尊救下一个雪地里的少年,却不知他是未来血洗仙盟的煞星。 十年养育,他是她唯一的弟子,也是她最大的劫。 当仙盟逼她交出“魔头”,他化神归来,剑指天下:“伤她者,九族不留。” 可她却按住他染血的手,轻叹:“无妄,你的道,不该只有恨。” 这是一场始于救赎,终于偏执的禁忌之恋。

北风如刀,卷着鹅毛般的雪片,呼啸着扑打摇光峰的护山光罩,发出沉闷而持续的呜咽。已是子夜,万籁俱寂,唯有这风雪之声,统治着天地。

云芷并未安寝。她静立于宗门界碑之侧,一袭素白道袍在狂风中猎猎作响,身形却稳如山岳。元婴期的神识早已超越凡俗感知,如无形的水银泻地,细致地笼罩着山门外方圆数十里的雪原。例行巡查本是每日功课,今夜,却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心悸,牵引着她的灵觉。

然后,她“看”清了。在那片被纯粹白色覆盖、几乎要吞噬一切生命的荒原边缘,靠近黑风林的方向,一个微小的、与墨色林地几乎融为一体的阴影,正微弱地起伏着。那不是野兽,是一个蜷缩的人形,生机黯淡得像暴风中最后一粒火星,随时会彻底熄灭。

脚步,不由自主地顿住了。界碑之内,是宗门的清静与秩序,是数百年来不容亵渎的规矩——非请勿入,尤其是深夜。界碑之外,是残酷的自然法则,以及一个即将消逝的生命。

就在这片刻的犹豫间,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探入广袖深处,触碰到了一枚温润中带着沁凉弧线的物件——那枚狐形玉佩。边缘的磨损,记录着岁月的流逝,也瞬间将她拽回百年前那个阳光灿烂却刻骨铭心的午后。

那时她刚结金丹不久,奉师命下山历练。在一片郁郁葱葱的山谷中,她发现了一只被捕兽夹困住、通体雪白的灵狐。那灵狐的琥珀色眼瞳纯净剔透,映出她年轻的面庞,充满了极致的痛苦与全然托付的信任。她心生怜悯,小心翼翼地撬开兽夹,为它敷上最好的金疮药,甚至渡了一丝本源灵气助它恢复。灵狐亲昵地蹭了蹭她的手心,呜咽着,似乎是在道谢。然而,恰在此时,师门的传讯飞剑骤至,催促她即刻前往他处处理一桩紧急事务。她见灵狐已能蹒跚行走,心想这片山林本是它的家园,应无大碍,便匆匆离去。

可命运弄人。就在她离开后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心中莫名不安,折返查看时,却听到了弓弦震响与一声短促凄厉的哀鸣!她心胆俱裂,疾驰回去,只见雪地上洒落着刺目的鲜红,一个粗犷的猎户正得意地拎起那尚有余温的柔软躯体,瞥见去而复返、面色煞白的她,还炫耀似的晃了晃:“仙师,看这皮毛,多亮!能卖个好价钱!”

那一刻,巨大的无力感与悔恨如冰锥刺穿她的道心。她本可以将其带至安全处,本可以多停留片刻……师尊的教诲在她耳边轰鸣:“芷儿,吾辈修行,求的是超脱,但绝非冷漠。道心非冷铁,见厄不救,与魔何异?今日你因‘要事’弃一微小生灵于不顾,他日是否也会因‘大局’而罔顾更多苍生?” 此言如暮鼓晨钟,多年来时时叩问着她的内心。

此刻,袖中玉佩的冰凉触感,与神识中雪地上那股刺骨的死寂寒气、那缕随时会断绝的生机,以及记忆中灵狐最后望向她的眼神,重重叠叠,交织成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宗门清誉、可能的麻烦,在一条鲜活的生命面前,显得如此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