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找我的眼睛。”
声音很平静，没有怨恨，也没有悲伤，只有一种茫然的确认。
我浑身一僵，寒气从脚底瞬间窜到了头顶。
就在这时，“啪”一声，水房的灯灭了，四周陷入一片黑暗。只有走廊尽头安全出口的绿光，勉强勾勒出窗户和门框的轮廓。
我吓得差点叫出声，猛地后退一步，撞到了冰冷的水槽。黑暗中，我拼命睁大眼睛看向那个角落。
空空如也。
那个蒙着白纱布的女生，消失了。好像她从未存在过。
我在黑暗中站了多久？可能只有几秒，也可能有一分钟。直到走廊传来宿管阿姨催促回房的声音，我才如梦初醒，跌跌撞撞地跑回自己的寝室。
那一晚，我蒙着头睡，却一夜无眠。耳边反复回响着那个直接印在我脑子里的声音——
“我在找我的眼睛。”
2 深夜寻眼
从那天起，我总会下意识地留意水房的角落，留意那些穿着旧款校服的陌生面孔。我知道，我可能再也见不到她了。但我也知道，有些事情，一旦你看见了，就无法再当作没发生过。那个蒙着白纱布的女生，和她那场无声的寻找，已经成了我住宿记忆里一个无法磨灭的、带着凉意的印记。
那次水房的遭遇后，我恍惚了好几天。宿舍里其他人都觉得我那晚是睡迷糊了，或者做了个逼真的梦。我也试图说服自己，但那句“我在找我的眼睛”太过清晰，那种被纱布后的目光注视的感觉太过真实，我无法轻易抹去。
我开始有意无意地避开深夜去水房，洗漱也尽量赶在人多的时候。但有些事情，躲是躲不掉的。
我们宿舍楼的厕所在水房对面，中间隔着一条不长的走廊。那天晚上，不知道是喝了太多水还是心里有事，半夜我被一阵急促的尿意憋醒。看了看手机，屏幕幽光显示着凌晨两点半。宿舍里一片寂静，只有室友们平稳的呼吸声。
我挣扎了一会，实在憋得难受，只好硬着头皮爬下床。走廊的声控灯大概坏了，我跺了好几次脚，它才不情不愿地亮起，发出昏黄微弱的光，勉强照亮前方一小片区域。
我裹紧外套，缩着脖子快步往厕所走。深夜的宿舍楼安静得可怕，只有我自己的拖鞋摩擦地面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回响。经过水房门口时，我下意识地加快脚步，眼角余光瞥向里面——黑漆漆的，空无一人。我松了口气。
就在我走到厕所门口，伸手去推那扇虚掩的门时，我的动作僵住了。
厕所对面，也就是水房门口旁边的那个阴暗角落里，站着一个人影。
又是那条洗得发白的蓝色连衣裙。又是那层蒙着眼睛的白纱布。
她就那样静静地立在阴影里，面朝着厕所的方向。这一次，她离我更近了，近到我能看清纱布边缘有些细微的褶皱，甚至能看清她垂在裙边的手指，比记忆中更苍白一些。
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尿意都被吓退了大半。血液好像一下子冲到了头顶，又瞬间冻结。我想立刻冲进厕所，锁上门，但我的脚像灌了铅一样动弹不得。
走廊的声控灯，就在这时熄灭了。
黑暗如同实质般压了下来。只有安全出口那个绿色的“EXIT”标志，在远处投来一点微弱诡异的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