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暗中开始行动。我借口调理身体,需要查阅一些养生古籍,频繁出入离墨寒对我开放的书房外间。我小心翼翼地寻找着任何可能与阴阳术、魂索、星图相关的只言片语。
同时,我利用过去十年间,因离墨寒“深情”而积累的、为数不多的一点人脉,暗中打听陈楚楚的来历,以及离墨寒近期的动向。
过程如履薄冰。离墨寒对府中的掌控极严,我每次行动都必须万分小心。
一日,我终于在书房一本看似无关的杂记中,看到了一段关于“同命契”的模糊记载。上面说,这是一种极为阴损的契约术法,施术者以特定媒介(如发丝、血液)连接两人气运,可单向转移伤害,甚至……窃取生机寿元!但此术有一致命弱点,若承契者心死魂消,意志彻底崩溃,契约之力会大幅减弱,甚至反噬施术者!
我的心狂跳起来。魂索……是否就是这种“同命契”的媒介?离墨寒窃取的,不仅仅是我的生机,可能还有我的寿元?所以他才能保持如此年轻的容貌和强大的力量?
而“心死魂消,意志崩溃”……这似乎,是我唯一可能反击的途径?
就在我苦苦思索之际,一个更沉重的打击悄然降临。
我持续的低热和疲惫,让我终于忍不住悄悄唤来了一个早年曾受过苏家恩惠、如今在太医院任职的老太医。他屏息凝神,为我诊脉良久,脸色越来越凝重。
“夫人……”他收回手,声音沉重,“您……您这是中了慢性奇毒,至少已有数年之久啊!”
毒性缓慢,侵蚀经脉,不易察觉,但会逐渐使人虚弱,最终……灯枯油尽。
我怔怔地坐在那里,浑身冰凉。
数年之久……原来,他不只是在需要时让我替死,他早已在不知不觉中,为我铺好了死亡的归路。那些他亲手端来的羹汤,那些他叮嘱我每日必服的“补药”……
十年恩爱,十年剧毒。
离墨寒,你好狠的心!
送走太医,我独自坐在空荡荡的殿中,看着铜镜中那张虽然憔悴却依旧能看出昔日风华的脸。这张脸,曾被他无数次亲吻,说出最动听的情话。
而如今,每一句情话,都变成了淬毒的利刃;每一次亲吻,都伴随着致命的毒药。
腕间的魂索,此刻仿佛燃烧起来,烫得我灵魂都在颤抖。
我没有哭,反而缓缓地、缓缓地勾起了一抹极淡、极冷的笑容。
也好。
既然温情脉脉的假面已然撕碎,既然退路早已被斩断,那便……不死不休吧。
司徒卿,不,离墨寒。
你既窃我十年光阴,赋我剧毒,视我为草芥踏脚石。
那我便用这残存的性命,为你精心策划的完美星图,添上最浓墨重彩的……一笔绝望。
只是,该如何让他相信,我已“心死魂消”?
我的目光,缓缓落在了妆匣底层,那支他今年送我生辰的、寓意“纯洁不渝”的暖玉清莲簪上。
一个决绝的计划,在我心中慢慢成形。
第三章:裂帛
自那日后,我仿佛成了国师府里一道更安静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