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劭南所在的南风县鞋厂,是国营单位,他刚来厂里没多久,就升任车间机械组的组长,惹人眼红。
而两年后工厂因为亏损要裁员,在林穗鼓励下,顾劭南才决定出去创业。
快到7点钟了。
林穗和前世一样,看见那三个男人,尖嘴猴腮鬼鬼祟祟的,蹲在拐角处,等着顾劭南。
应该是眼红他的人请来的流氓。
前世林穗来厂里是找舅舅帮忙,但舅舅其实不在厂里,陪领导应酬去了,她当时不知道,才偶遇顾劭南,看见流氓挺害怕的。
这一次,她知道故事走向,比前世淡定不少。
可是,到了7点钟,
顾劭南没有出来。
林穗心想,或许自己记错了?毕竟过了那么多年,记忆出现偏差也正常。
于是又等了半小时。
还是没见到人。
快到8点的时候,那三个男人也等得不耐烦了,其中一个把香烟狠狠在地上磨了一脚,“妈的,姓孙的是不是耍咱们,不是说人一定会经过这里吗?”
这时,有民警路过,“干嘛的?”
三个流氓嘿嘿一笑,“路过路过,这就走了。”
其中一位民警看见林穗,见脸色不太好的样子,“这位女同志,是有什么事吗?”
林穗压下心里的一丝不安,“警察同志,你是刚好路过,还是接到报案,说这里有流氓要打架才来的?”
民警警觉的问:“什么打架?刚才那三个人是来找你麻烦的?”
“不是。”
“我们路过的,没事就快回家去吧,晚上外面不安全。”
民警走了后,好一会,林穗的脑袋都是一片空白的。
民警的到来,跟前世一样。
可是,顾劭南没有出来。
他下班后一定会回家的,因为几个姐姐出嫁了后,家里只有他妈,他妹妹,和妹妹未婚先孕的孩子。
可他没有出来。
林穗又等了一会,到9点了,工人都陆续走的差不多,还是没看到他的身影。她逮住一个问:“生产线上还有人吗?”
“没了,都熄灯了。”
林穗整个人愣了一下。
顾劭南不会来了。
他已经走了,或者今天压根就没上班。
但林穗心里还是安慰自己,也许是顾劭南想避开这次围殴,所以没来,而他也不知自己重生了,没有围殴,她就只是路过的人,也不会有危险。
可她又不舒服,难道他们的第一次见面,对他来说,这么不重要吗?
这个初见、也是谈恋爱约见的“老地方”,对他来说,没有一点纪念意义吗?
他可以在流氓走了后,来这邂逅她啊。
还是说,无缘无故的邂逅有点奇怪,他想找别的机会,和自己见面?
这时,又有两个工友走了过来,其中一个抱怨说:“那顾劭南也真是的,今日忽然请假,事都堆给我了,把我累得。”
“他不是恨不得加班到天亮吗,为啥请假?”
“听说是去隔壁宁县有什么事。”
林穗只觉得一股冷意从头渗到脚底。
整个人都摇晃了一下,宁县?
所以,他不会来找她了。
重来一次,他做出了另外一个选择。
林穗不知自己是怎么离开这的。
扶着自行车在黑漆漆的夜里,像个游魂一样,在大街上走着。
她想起前世,顾劭南妈妈上山砍竹子摔断了腿,生活不能自理,而他在鞋厂工作忙,他大哥因为大嫂和婆母有矛盾,也不管,是她放弃了工作照顾她妈两年。
一边还去摆摊卖衣服。
后来他妈妈腿养好了,他们去南城创业,那时候,刚收养了儿子小绒,孩子小,他们事业刚起步,让他妈帮忙看一下孩子,他妈放心不下小女儿和外孙,不愿意去,留在老家。
他妹妹当人家小三,生了孩子,那男人生意失败,连个住的地方都没,一家子在他们家住了十多年,又好吃懒做,天天去打麻将,等到顾劭南发财了,便想来投靠他们,她不愿意还被他妈说无情。
加上她一直没生育,婆媳矛盾时有发生。
可是,是她的错吗,他们都去检查过多次,都查不出什么原因。也试了很多方法,都没怀上。
再说,谁家没点婆媳矛盾呢,对不对外人说而已,生活都是这么过来的。
她哪里对不起他了?
重活一次,顾劭南不要她了。
也对,他现在回来了,能提前预知,不让她妈妈上山,就不会摔断腿,也就不需要人照顾了。万一真的断了,陈清荷也会照顾她妈。
他重活一世,知道后世经济发展趋势,也有了成功经验,没有她,也可以赚很多很多钱。
所以,他不需要她了。
林穗震惊过后,是失望,愤怒,心里像被堵了一团棉花般难受。
忽然,她感觉有什么落在自己眼睛上,一抹,湿哒哒的一片,一看,下雨了!她这才发现,自己走到了往翠竹乡去的路口上。
“死丫头,刚才是你叫来的警察吗?”有两个人拦住了她的去路,其中一个上下打量她。
“嘿,长得还挺水灵的嘛。”何止是水灵,没见过这么漂亮的。
三个流氓去而复返,两前一后的,围住了她,林穗反应过来,捏紧了自行车的把手,“你们想干什么?”
“你说干什么,乖乖的跟我们走,别逼我们在这动手。”
下一秒,林穗把自行车扔身后那人身上,撒腿就跑。
她该庆幸自己曾是县校运会的百米冠军,跑得快,很快把流氓甩开了一段,边跑边大喊起来,“救命啊,杀人啦,救命啊!”
也许是还沉浸在对顾劭南的愤怒中,林穗并没有感到多恐惧,这时,她看见前面来了一辆小车,没有多想,就冲了过去。
“呲”的一声轮胎擦地的声音,小车就停在她身侧,“找死,不要命了!”
车窗摇下,一张愤怒的国字脸露了出来。
“同志,救命啊,有流氓!”
林穗刚吼完,就见副驾驶的门开了,走出来一个男人,对着跑过来的流氓就是一脚踹了过去。
那动作快的,跟看古惑仔电影似的,流氓被踹出两丈远。
“你他妈——”
流氓被车头灯晃了眼,抬手挡了挡,看清男人,话卡在喉咙里似的,飞快的爬起来,扶着后面上来的两个兄弟跑了。
这时雨大了点,车头灯把雨丝照射出一根根银针似的,隔着密密麻麻的被照亮的雨丝,男人转过身来。
那一刻,林穗觉得,他特别的高大、威猛。
不,实际上,也是很高大,一双大长腿,宽肩窄腰,白衬衫被雨打湿半贴在身上,透出健硕胸肌,她愣愣看他走过来,上气不接下气,“谢谢,你啊,周书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