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妈妈把这事闹到爸爸单位,让他丢了铁饭碗,不得不带着初恋和儿子远走隔壁市白手起家。
可这并没让妈妈感到胜利,反而成了她一生无法愈合的创伤。
每次缺钱或者心情不畅,去爸爸家里大闹一场,成了她固定的发泄仪式。
而我和顾一舟,更是被妈妈强行放置在天平两端的砝码。
当年我高考失利一分,她坚决不许我复读,根本不是因为学费,真正的原因是顾一舟那年考上了交大。
她逼着我报了和顾一舟一模一样的专业,甚至想方设法把我塞进了同一所大学。
“凭什么那个贱人的儿子能上交大?我女儿必须比他强!”
“你要在大学里给我死死压住他!让他明白,野种就是野种,永远比不上正统!”
这是入学前夜,她对我下的死命令。
她严禁我和顾一舟有任何接触,视他为洪水猛兽。
此刻,爸爸似乎早已习惯了妈妈的辱骂,他只是沉默地承受着,脸上带着一种深深的无奈。
他没有理会妈妈的咆哮,目光转向我,努力想将那束花塞到我手里。
“如烟,这花是我和你哥精心挑的,知道你得了奖,我们都为你高兴。”
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顾一舟身上。
顾一舟似乎并不介意妈妈的辱骂,一如往日温润如玉。
我知道,宿舍门口时常出现的那家我最爱的点心店的纸袋;
我那张总是莫名其妙被充得满满当当的校园卡;
甚至发烧时宿管阿姨“恰好”送来的退烧药……
这些无声的关怀,都是爸爸和顾一舟在暗处用笨拙的方式,默默弥补着他们的亏欠。
看着爸爸手中的花束,我犹豫了。
接下它,无疑会彻底激怒妈妈;
不接,又仿佛辜负了黑暗中这缕微光。
我的手指微微蜷缩,内心挣扎着。
就是这片刻的犹豫,彻底点燃了妈妈这座活火山。
“好啊!林如烟!你真行啊!”
“我含辛茹苦把你养大!供你吃穿!为你操心到头发都白了!现在翅膀硬了?拿了几个奖就忘了自己姓什么?当着我的面,就想认贼作父?“
妈妈她冲过来,一把打掉爸爸递过来的花束!
栀子花散落一地,花瓣零落。
“妈!我没有……”
我试图辩解,但已经晚了。
妈妈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了我的脸上!
力道之大,让我整个人都踉跄了一下。
耳畔嗡鸣一片,眼前发黑。
世界的声音突然按下了静音键,变得模糊。
我的耳朵……
好像听不见了。
爸爸察觉到我脸色不对,急忙叫来了医生。
医生拿着检查报告,语气很是沉重。
“神经性耳聋,这是多次外力击打导致的。”
“还有,她身上这些旧伤……你们做家长的到底怎么回事?”
我麻木地听着,仿佛在听别人的事。
爸爸颤抖着手,轻轻掀开我病号服的袖子。
下面露出的不是少女应有的光滑皮肤,一条一条全是颜色深浅不一的淤青和疤痕。爸爸眼眶猛地红了。
“林美娟!这些伤这些是不是都是你干的?”
“你怎么下得去手?!她是你的亲女儿啊!你怎么能把她打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