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闹剧，最终以医生叫来保安而告终。
我的父母和哥哥被「请」出了病房。
病房里终于安静下来。
我能感受到，妈妈因为愤怒和虚弱，身体在不停地颤抖。
这次的失败，让我更加清楚地认识到，通过常规手段，我根本无法结束自己的生命。
那股求生的本能，会不惜一切代价让我活到出生的那一刻。
我的心沉入谷底。
难道我真的要被卖给那个老畜生吗？
不，绝不。
就在我绝望之际，一个温柔的声音在病房外响起。
「请问，林秀娟是在这个病房吗？」
是张婶。
那个曾经对我释放过善意的邻居。
她提着一个果篮，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
看到病床上形容枯槁的妈妈，她吓了一跳。
「秀娟，你这是怎么了？」
妈妈看到她，愣了一下，随即眼圈一红，开始嚎啕大哭，把所有的不幸和委屈都归咎到我的身上。
张婶静静地听着，没有插话。
等妈妈哭够了，她才叹了口气，走到床边，轻轻地把手放在妈妈的肚子上。
那是一个母亲的手，温暖，柔软，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
我主动蹭了蹭她的手，这一刻，我无比渴望她是我妈妈。
「孩子是无辜的。」她说。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有人为我说话。
「你现在怀着她，她能感受到你的所有情绪。你越是讨厌她，她就越会感到不安，就越会闹腾。你试着，跟她说说话，告诉她，你爱她。」
爱她？
妈妈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我爱她？我恨不得她现在就去死！」
张婶脸色一沉。
「秀娟，虎毒不食子。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她看了一眼病房门口，压低了声音。
「村里那些风言风语，我也听到了一些。为了强子，就要牺牲你女儿一辈子的幸福吗？你晚上睡得着觉吗？」
妈妈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被说中了心事，她恼羞成怒。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的家事不用你管！你给我出去！」
张婶还想说什么，爸爸和王强却正好回来了。
王强一看张婶在这里，立刻就火了。
「你个长舌妇，又跑来嚼舌根！给我滚！」
他一把推开张婶，她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我能感受到，她肚子里的宝宝，也因为这一下，惊恐地动了一下。
张婶扶着墙站稳，看着这一家子不可理喻的人，眼神里充满了悲哀和失望。
她没有再说什么，转身默默地离开了。
在她转身的那一刻，我突然有了一个疯狂的念头。
既然我无法选择自己的出生，那我是不是可以选择，出生在谁的家里？
5.
出院后，我父母对我的看管更加严密了。
他们不再让我妈妈一个人待着，生怕我再「搞鬼」。
那个会扎针的老太太又被请了过来，这次，她在我妈妈肚子上留针的时间更长了。
我再一次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
时间一天天过去，我的身体在妈妈的肚子里被动地长大。
绝望将我密密包裹。
离我被卖掉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李老棍子那边已经等不及了，派人送来了彩礼的一半定金，指明要在我出生的那天，就把我抱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