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5年，敌后根据地，王明川的父母和我父亲跟着部队转移前，把他交给了我的母亲代为照顾。那一年，我们都是四岁。
小日本儿下来扫荡。
看着一个又一个邻居为了保护王明川，被小日本刑讯逼供，甚至村长伯伯也因为不愿供出王明川而被小日本打死，我娘终于狠下心，把我推了出去。
当着村人的面，我被小日本穿在了刺刀上。
但，也因为我娘交出了我，给村里人换来了生机。
1
敌人来村里扫荡，有汉奸探听到有部队领导的孩子寄养在我们村，便对我们村进行了严酷的打击。
我娘牵着我们两个，跟着村里人一起，往后山跑。
眼看小日本儿追的越来越近，我娘也学着村里人的样子，把我和王明川埋进山谷底下的落叶里。
不同的是，她把我埋在一边，却把王明川抱在怀里，和她自己，埋在一起。
那时候，我小，啥也不懂。
但我知道怕。
我想哭，可我娘第一次用猩红的眼睛瞪着我低吼，让我闭嘴，不许出声儿，死也不许出声儿。
我两手紧紧地捂住自己的嘴，从叶子的缝隙里看着我娘靠在山谷的另一边，把王明川护在怀里，深深地躲进落叶里。
小日本儿追上来了，却没看到人。
于是拉成排，用刺刀狠狠地在落叶里戳刺。
我怕得神经紧绷，却连发抖都不敢。
因为明明离得很远，我却仿佛能听到刺刀穿进人身体里的声音，那种穿破皮肉的“噗呲”声，近在咫尺。
不断被刺下拔起的刺刀，并不是每一下都能刺得轻松，拔的容易的，但不论它有没有带起血珠，却始终没有带出任何一声惨叫。
山谷很长，我和娘他们都躲在靠边的地方。
侥幸得很，小日本儿刺过来的地方是个大土包，已经搜寻了许久的他们不耐烦了，略过了土包边上的我们。
待他们走远，我以为可以松一口气。
却不料歪嘴的汉奸拎来了汽油桶，出主意烧山。
火，被点燃了。
虽然因为前些天刚下过雨，火势蔓延的不快，但烧到我们应该是早晚的事。
因为，我已经看到邻居金大爷身上染了火，被烧的在地上，拼命翻滚。
有了金大爷，很快，吴奶奶，刘爷爷，王婶子……越来越多的人被烧到。
终于，火着到了村长伯伯家小孙子宝柱身上。
宝柱娘疯了一样给宝柱扑火，嘴里也疯狂地骂着那些小日本儿。
可他们都围在山岗上，拿枪指着山谷里，嘿嘿笑着看热闹，看着我们这一村的人，在山谷里疲于奔命地挣扎。
眼看火势越来越大，大家再也没有侥幸心理，认为自己可以躲过去了。
于是，纷纷从藏身的地方爬了出来，有帮着身上着火的乡邻灭火的，有拼着一口气想闯过小日本儿包围圈的。
可他们，要么身上也染了火，要么，不等靠近小日本儿，就已经被乱枪打死了。
山谷里，乱作一团。
只有我娘，按着王明川没动。
她们没动，我，也没敢动。
歪嘴汉奸站在山岗上喊话：
“皇军说了，只要你们交出王亚臣的儿子，今天就饶你们一命！否则，皇军就把你们统统地烧死在这个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