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曾是她心中的信念,她以为的救赎。
再早些的记忆她并没有,只知道体内的玉笛藏于她的心头精血中,与她的灵骨一同成长。
但是师尊不知道的是,她的玉符也和灵骨息息相连。
玉符日日温养,灵骨生于她脊梁,伴她十余载春秋。
这联系微弱却永远斩不断。
玉符藏在衣襟中,在取骨的刹那护了她的心脉,师尊也并未察觉。
亦或许那时他的心思全在取骨救白瑾上,并未在意。
修为没了,口诀还在。
灵骨没了,天地灵气还在。
虽然很难,但她不愿放弃,从头再来而已。
林箬夜夜念诀,尽力想要引灵气入体。
数月过去,此刻的玉符在她细细感知下,已有淡淡的暖意。
而这微弱的暖意,成了她在这冰冷绝望中唯一的慰藉。
窗外月光凄冷,映照着林箬苍白的面容。
今后的路该怎么走?她不知道。
但有一点很清楚:那日后,那个天真懵懂的林箬就已经死了。
又是一年寒冬,顺着山体而下的溪流偶尔能见到冰渣子沉沉浮浮。
林箬在溪边费力地搓洗着堆积如山的衣物。
溪水冰冷刺骨,她的手指冻得通红,几乎失去知觉。
每一下用力地揉搓都牵扯着后背那道狰狞的伤疤,传来阵阵隐痛。
第三年了。
她已经这样苟延残喘了三年。
昔日那个在演武场上剑光如虹大师姐,如今只是个谁都可以使唤的杂役。
良久,她抬手擦了擦额角的汗,却不小心碰倒了旁边的木盆。
脏水泼了一身,湿透了她粗糙的麻布衣衫。
夕阳西下时,她终于洗完最后一件衣物。
拖着疲惫的身躯,她还得去丹房外清理药渣。
沉重的药渣篓子压得她直不起腰,每走一步都在地上留下踉跄的脚印。
"阿箬。"
熟悉的清冷声音自身后响起,林箬浑身一僵。
是师尊凌虚子。
她缓缓转身,低着头行礼:"师尊。"
三年来,她从未见过他,只在弟子的议论中听得师尊又给了白瑾什么,师尊又闭关了......
凌虚子一袭白衣纤尘不染,一如三年前那般谪仙模样。
与她满身的污渍形成鲜明对比。
他看着她,琥珀色的眼眸中看不出情绪。
"昨日瑾儿突破筑基高阶,今日宗门内设宴。"他淡淡道,"你去膳房帮帮忙,晚宴需要人手。"
林箬的手指猛地收紧,指甲掐进掌心。
白瑾,那个抢了她的灵骨与玉笛的女人。
那个用她的天赋重续仙途的女人,如今又要风光一次了。
"是。"她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答道。
凌虚子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挥了挥手:"去吧。"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林箬久久没有动弹。
晚宴很热闹。
往日严肃的议事大殿,被师尊特许用来摆宴。
可见他对这个弟子有多满意。
大殿内灯火通明,笑语喧哗。
白瑾一袭鹅黄衣裙,笑靥如花。
她颈间戴着一条流光溢彩的璎珞,熟悉的气息让林箬差点跌了手中的盘子。
那是她的玉笛,用精血孕养的玉笛,娘亲给她的玉笛。
当初不知被用了什么法子,从那滴精血中显形,如今被放入璎珞中,被白瑾明晃晃地带在脖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