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箬忍着剧痛撑起身子,将床头苦涩的药汁一饮而下。
早已冰凉的药汤顺着她的喉咙滑下落入腹内,如同吞下了不甘与屈辱。
等待伤口结痂的日子,漫长如凌迟。
心头精血被取走,林箬便失了大半的力气。
背后的伤口留下狰狞疤痕,失去了灵骨的脊柱,让林箬成了普通人。
要想重新修行,重塑灵骨,困难重重,如今的她-----形同废人。
而得了她灵骨与精血的白瑾,不仅修为一日千里,更是被师尊带在身边亲自教导,所有资源倾囊相授。
又是一日,阳光从房门缝隙透进来,斑驳的光点显得屋内更是灰败。
“吱呀。”
门被推开,一个身影背着光站在门口。
白瑾嫌弃地在鼻尖用手扫了扫,换上一副虚荣的假笑,款款走到林箬床边坐下。
“师姐可好些了?”她语气关切,眼底却有一丝难掩的轻慢,“当日师尊也是情急无奈,你别怨他。”
将手中的药往床头推了推,“这些药于凡体有益,师姐你收着。”
林箬看着她,女子白皙的脸上妆容妥帖,一身广袖流仙裙衬得她更是容颜娇艳,好一个宗门骄女。
她口中凡体二字,像淬毒的针,扎进林箬心口。
见她看着自己,白瑾探身过去,俯在她耳边。
语气温柔,却字字冰冷。
“这身衣裙好看吗?御兽宗看上林小奇许久了,师尊做了个顺手人情,这便是谢礼。”
林箬浑身冰冷,双手紧紧抓住身下的被褥,指节泛白,满眼怒火地盯着她。
白瑾轻笑一声,起身离去。
“那畜生和你这个主人一般无用,去了才三日便死了。”
流光溢彩的裙边在阳光下闪着光芒,刺痛了林箬的眼。
“噗”她重重吐出一口鲜血来。
2 忍气吞声
离被取灵骨精血已过去一年,师门未逐林箬出门,却也没人再正眼看她。
“喂!废柴!演武场扫了没?”
“净房的恭桶该洗了,愣着作甚?”
“劈柴去!宗门不养闲人!”
伤好后重活、累活、脏活,尽数落在林箬身上。
原本英姿飒爽的宗门大师姐,如今满脸脏污,弯着腰洗刷打扫。
浑身泛着酸臭味,让路过的弟子皆掩鼻嫌弃。
偶尔白瑾被众人簇拥路过,见她狼狈,会蹙起好看的眉:“师姐身子不好,你们莫要太过分。”
换来的是众弟子对她善良的赞叹,以及对林箬更加明目张胆的屈辱。
林箬沉默地承受着这一切,将不忿藏在脏污下,将怨恨掩在弯下的脊背里。
唯有深夜,她才会从贴身衣物内摸出那枚早已黯淡布满裂痕的本命玉符。
指尖摩挲着粗糙裂痕,感受那微乎其微的残余联系。
温热的泪砸在玉符上,一滴滴渗入。
十五年前,阿爹阿娘在她面前被人杀害,阿娘拼着最后一口气将她推开。
五岁的孩童跌跌撞撞地在雪地里逃命,手心紧紧地捏着阿娘为她炼制的本命玉符。
冰天雪地里,孩童最终力竭摔倒在雪坑里。
再睁眼时,便是师尊那清冷俊逸的面容。
从此她便成了师尊的弟子,每日勤修苦练。
只为换得师尊一句:“阿箬,你又进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