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站在窗前，反复吟诵着那句诗："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这是父亲临行前反复念叨的诗句，当时她只当是父亲对故乡的思念，如今看来，其中必有深意。
"乌啼..."她喃喃自语，忽然想起春桃提到的"乌啼卫"。这个名字与诗句中的"乌啼"二字何其相似！难道父亲是在暗示什么？
正思索间，诗雨派人送来消息，说她已经退烧，想见月华一面。月华立刻动身前往。
诗雨住处已被搜查得一片狼藉，她本人却显得异常平静，只是脸色仍有些苍白。
"姐姐，"诗雨见月华进来，勉强笑了笑，"多亏你的救命之恩。"
月华握住她的手："你好些了吗？"
"好多了。"诗雨压低声音，"姐姐，那天夜里我昏迷前，听见有人提到'乌啼卫'三个字。"
月华心头一震："你知道乌啼卫是什么吗？"
诗雨摇头："不清楚，但我在太医院的医案中见过这个名字。据说十五年前，宫中有一支神秘的禁军，名为乌啼卫，专门保护先帝。后来不知为何突然解散，成员不是被杀就是流放。"
"十五年前..."月华若有所思。这个时间点，正是父亲仕途转折之时。难道父亲与这支神秘禁军有关？
"姐姐要小心，"诗雨紧握月华的手，"萧家人搜我住处时，特意询问我是否知道乌啼卫的事。他们对这个名字异常敏感。"
月华点头："我明白。对了，你知道礼部侍郎沈明德吗？"
"沈明德？"诗雨思索片刻，"他是沈国公的族弟，据说年轻时曾是先帝的伴读。后来先帝驾崩，他也被牵连，差点丢了性命。是摄政王保下了他。"
"摄政王？"月华有些意外。楚寒渊为何要保一个与先帝关系密切的人？
告别诗雨，月华回到寝殿，开始翻阅从宫中借来的典籍，希望找到关于乌啼卫的记载。然而翻遍所有书籍，却只在一本残缺的《宫禁志》中找到一句模糊的记载："乌啼，禁军之精锐也，掌夜巡。"
线索太少，月华决定冒险一探藏书阁。
子时将至，月华换上夜行衣，悄悄离开寝殿。宫中戒备森严，她不得不走水路，借着夜色掩护，划着小舟向藏书阁方向驶去。
藏书阁建在一座小岛上，四面环水，平日里有专人看守。但今晚却异常安静，连巡逻的侍卫都不见踪影。
月华警惕地靠岸，轻手轻脚地走向藏书阁。大门虚掩，里面一片漆黑。她点燃随身携带的火折子，小心翼翼地推门而入。
藏书阁内书架林立，典籍浩如烟海。月华按照记忆中的地图指引，来到西南角落。这里的书架与其他处略有不同，上面摆放的都是些冷僻的古籍。
她仔细检查每一本书，希望找到关于乌啼卫的记载。突然，一本《禁军志》引起了她的注意。翻开一看，里面竟有专门一章记载乌啼卫的历史。
"乌啼卫，始建于先帝即位之初，由楚氏一族子弟组成，专司宫中安防。卫士皆着玄衣，腰佩玉璜，夜巡时以鸟鸣为号。"
月华心头一震。玉璜！这不正是幼帝给她的那枚残玉吗？难道父亲曾是乌啼卫的一员？
继续往下读："乌啼卫统领为楚寒松，即当朝楚尚书。"
这一发现让月华几乎窒息。父亲不仅是乌啼卫的一员，还是统领！难怪他会有那枚玉佩，难怪他临行前会反复叮嘱她保管好玉佩。
"十五年前，先帝遇刺，乌啼卫被指控失职，全军覆没。唯楚寒松以功勋深厚，得以保全性命，贬为江南盐运使。"
月华的手微微发抖。这就是父亲仕途转折的真相！但书中并未提及刺杀先帝的凶手是谁，也没有解释为何乌啼卫会被指控失职。
正当她沉浸在震惊中，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月华迅速熄灭火折子，躲到书架后面。
"沈大人，您确定那丫头会来？"是萧若雪的声音。
"太后已经派人盯着她了，她若来藏书阁，必然会被发现。"这是沈明德的声音。
月华心中一凛。原来沈明德的密信是个陷阱！他们是想引她现身，然后一网打尽。
"那本《禁军志》呢？"萧若雪问道。
"已经换成了修改版，里面没有任何对我们不利的记载。"沈明德得意地说，"就算她看到了，也不会知道真相。"
月华暗自庆幸自己来得早，否则就看不到原版记载了。但现在的问题是，如何脱身？藏书阁只有一个出口，而那里已经被萧若雪和沈明德把守。
就在她进退两难之际，一只手突然从黑暗中伸出，捂住了她的嘴。月华惊恐地挣扎，却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低语："别出声，跟我来。"
是楚寒渊！
他带着月华穿过重重书架，来到藏书阁最深处。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楚寒渊推动书架，露出一个暗门。
"快进去。"他低声道。
月华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他进入暗道。暗门在身后无声地关闭，四周一片漆黑。
"你怎么会在这里？"月华压低声音问道。
"我一直在关注你的行动。"楚寒渊的声音在黑暗中显得格外低沉，"沈明德是我的人，他给你的密信是我授意的。"
月华心中一惊："你设局引我来？"
"不是设局，是保护。"楚寒渊解释道，"我知道你迟早会来藏书阁查找线索，所以提前安排了沈明德接应。没想到萧家的人也盯上了这里。"
月华半信半疑："那你为何不早点告诉我真相？"
"时机未到。"楚寒渊点燃了一支火把，照亮了暗道，"跟我来，我带你去看一些东西。"
暗道蜿蜒向下，不知走了多久，终于来到一个宽敞的地下室。地下室中央摆放着一张大桌，上面铺着各种图纸和文件。
"这是..."
"乌啼卫的秘密档案。"楚寒渊走到桌前，"你父亲是乌啼卫的统领，而我，是副统领。"
月华震惊地看着他："你也是乌啼卫的人？"
"是的。"楚寒渊点头，"十五年前，先帝遇刺那晚，我和你父亲都在场。但真相并非如官方记载那样。"
他从桌上拿起一份文件，递给月华："这是当晚的真实记录。先帝并非死于刺客之手，而是被人下了毒——龙鳞散。"
月华接过文件，只见上面详细记载了先帝中毒的症状和过程，与诗雨的情况惊人地相似。
"凶手是谁？"她问道。
楚寒渊沉默片刻："太后。"
月华倒吸一口冷气："太后为何要害死先帝？"
"因为先帝发现了一个秘密——关于皇嗣的秘密。"楚寒渊的声音很低，"当年太后生下的并非一个孩子，而是双生子。其中一个体弱多病，另一个却健康活泼。太后担心体弱的孩子无法继承皇位，便秘密调换了两个孩子。"
"你是说..."月华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
"是的，现在的皇帝，并非太后亲生。"楚寒渊神色凝重，"而真正的皇子，被送到了民间抚养。"
月华感到一阵眩晕。这个秘密太过惊人，难怪太后要不惜一切代价掩盖真相。
"那我父亲..."
"你父亲知道真相，所以被贬。"楚寒渊叹息，"他带走了能证明真相的玉佩，那是乌啼卫统领的信物，也是开启秘密档案室的钥匙。"
月华终于明白了父亲为何如此看重那枚玉佩，也明白了为何太后和萧家会对她穷追不舍。
"我们必须找到那个被送走的真正皇子。"楚寒渊说，"他才是大宋的合法继承人。"
月华正要回答，突然听见头顶传来一阵响动。楚寒渊立刻警觉地拔出佩剑："有人来了！"
话音未落，暗门被猛地推开，数支箭矢破空而来。楚寒渊迅速将月华护在身后，挥剑格挡。然而箭矢太多，其中一支还是穿过了他的防御，深深地刺入了他的肩膀。
"王爷！"月华惊呼。
楚寒渊闷哼一声，拔出箭矢。借着火光，月华看见箭头上泛着幽蓝色的光芒——是龙鳞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