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不甘心，又去了外门唯一的炼丹堂。
炼丹堂里终年弥漫着一股草木烧焦的气味，混杂着各种丹药的古怪味道，热浪熏人。
几个身穿灰色袍子的炼丹弟子，个个满脸倦容，在柜台前，出售丹药给本门弟子。
两人刚一踏入，那股草药味便扑面而来。
柳如烟无视周围投来的探究目光，径直走到一个看起来年纪稍长的弟子面前。
那名弟子正在清点丹药颗数。
“师兄。”
柳如烟的声音清冷，在这嘈杂的环境中显得格格不入。
那弟子头也不抬，不耐烦地应了一声：“什么事？”
“请问，堂中可有‘造化丹’？”
“没听过。”
回答得干脆利落。
柳如烟抿了抿唇，补充道：“此丹功效，在于逆天改命，可将平庸体质，洗髓伐脉，变为天纵之才。”
那名弟子的动作猛地一停。
转过头，用一种看疯子的眼神打量着柳如烟和苏清璃，然后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的笑声又大又响，立刻引来了其他人的注意。
“我说王师弟，什么事这么好笑？丹数多出一颗？”
一个胖乎乎的弟子凑了过来。
那王师弟笑得直不起腰，指着柳如烟：
“钱师兄，你来听听！这位小师妹问我，有没有能把废物变成天才的神丹！”
“什么？”
钱师兄一愣，随即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我说师妹，若真有这种丹药，那咱们还在这苦哈哈地干活做什么？天下岂不人人都是天才了？”
“我看两位师妹，是在山下茶楼里，听说书先生的故事听多了吧！”
“就是！还逆天改命，怎么不说有一颗丹药，吃下去能白日飞升呢？”
整个炼丹堂都哄笑起来，那些弟子看她们的眼神，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嘲弄和鄙夷，仿佛她们是两个异想天开的村姑。
苏清璃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胸口剧烈起伏。
这些在她前世眼中连尘埃都算不上的家伙，此刻却能肆无忌惮地嘲笑她们。
她体内的杀意几乎要压抑不住。
柳如烟的脸色也彻底沉了下去，她拉住即将发作的苏清璃，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身后的哄笑声，像一根根尖锐的刺，扎在她们的背上。
直到走出很远，那股灼热和嘲笑才被隔绝在身后。
苏清璃终于忍不住，声音都在发颤：“岂有此理，这些井底之蛙，连造化丹都没见过！”
柳如烟没有回答，她站在路边，山风吹动着她的发丝，可她那张绝美的脸上，却是一片死寂。
一个让她脊背发凉，让她不敢深思的念头，无法抑制地从心底最深处冒了出来。
任务堂的人不知道。
炼丹堂的人，不仅不知道，甚至认为这种丹药根本不可能存在。
那造化丹真的如此珍稀，连炼丹堂的人都没听过。
此刻她们逐渐意识到，叶玄一当初给她们的那都是稀世珍宝。
心中莫名的涌现一丝淡淡的悔意。
但这份悔意立即被怨恨压制。
身后的哄笑声，像一根根看不见的毒针，刺得她们脊背生疼。
柳如烟与苏清璃走在混天城嘈杂的街道上，周围是叫卖的摊贩。
是来往的外门弟子，可这一切的热闹都与她们无关。
她们像是两个被世界遗弃的魂魄，行走在一片灰败的虚无之中。
找不到造化丹。
这个念头，像一座无形的大山，沉甸甸地压在她们心头。
难道，她们真的要顶着这副平庸的躯壳，在这外门挣扎一辈子。
最后化作一抔黄土，无人问津。
这比杀了她们，还要让她们难以接受。
苏清璃的眼中，第一次浮现出真正的茫然。
前世那千年修为带来的骄傲，此刻被现实碾得粉碎，只剩下无尽的失落。
不知不觉中，两人走到了混天城的中心广场。
广场中央，立着几块巨大的石碑，上面贴满了各种告示。
“炼器堂招收学徒，要求炼气境中以上。”
“符箓堂急聘人手，需对灵纹有基础认知，并且修为到达炼气境中期。”
一道声音吸引了她们的注意。
“猎妖堂招新了！但凡加入我猎妖堂，每月灵石份例翻倍，更有机会获得功法、法宝！”
柳如烟的脚步猛地一顿。
她的目光死死锁定在猎妖堂那面迎风招展的火焰旗帜上。
她想起来了。
猎妖堂，是混天宫外门势力最庞大，资源最丰厚的部门。
他们常年游走在宗门之外，与各大坊市，甚至黑市都有往来，斩妖除魔，猎取材料，油水最多。
消息，也最是灵通。
或许，他们会知道造化丹的线索。
柳如烟眼中重新燃起一丝光亮，她拉住苏清璃的手。
“我们去那儿。”
猎妖堂的招新点前，排着一条长队。
负责考核的是两个满脸横肉的弟子，浑身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血腥气，眼神锐利。
“炼气初期？滚蛋，别在这浪费时间。”
“下一个，嗯，炼气后期，不错，进去吧。”
轮到柳如烟和苏清璃时，其中一名考核弟子瞥了她们一眼，不耐烦地摆手。
“炼气初期？来凑什么热闹，当这里是游乐场吗？”
另一名弟子却拉住了他，目光在柳如烟和苏清璃绝美的脸庞上转了一圈，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他在同伴耳边低语了几句。
那名弟子脸上的不耐烦，渐渐被一抹玩味的笑容取代。
“也好。”
他拿起两人的身份木牌，随手注入一丝灵力。
木牌上火光一闪，背面凭空浮现出一枚栩栩如生的火焰徽章。
“进去吧，有人会带你们去登记。”
一名负责接引的弟子走了过来，领着她们穿过人群，来到一间更为宽敞的内堂。
内堂主位上，坐着一个身穿锦袍的中年人，正端着茶杯，慢悠悠地品着。
他便是猎妖堂五位执事之一，姜执事。
接引弟子恭敬地行了一礼。
“姜执事，这是新来的弟子。”
姜执事抬起眼皮，目光落在柳如烟和苏清璃身上，眼中闪过一丝惊艳，随即化为满意的笑意。
“不错，不错。”
他放下茶杯，对着两人招了招手。
“你们两个，以后就跟在我身边，做我的助手，处理一些堂内的文书工作吧。”
柳如烟与苏清璃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机会。
猎妖堂执事的助手，地位已然不低。
柳如烟上前一步，不卑不亢地躬身行礼。
“谢姜执事提拔。”
她顿了顿，声音清冷地问道。
“执事大人见多识广，弟子斗胆请教一事，不知您可曾听闻过‘造化丹’？”
姜执事端着茶杯的手，在半空中停住了。
他脸上的笑意缓缓收敛，用一种看白痴似的眼神，重新打量着眼前的两个绝色女子。
他发出一声冷笑，将茶杯重重地顿在桌上。
“造化丹？”
“你们两个小丫头，口气倒是不小。怎么，刚入仙门，就想着一步登天？”
他的声音充满了讥讽。
“这种逆天改命的神丹，我自然是听过的。”
柳如烟与苏清璃的心猛地一跳，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喜色。
然而，姜执事接下来的话，却像一盆冰水，将她们从头浇到脚。
“但你们可知，这种丹药，每一颗，都是那些顶级大宗的镇派之宝。炼制之法早已失传，每一颗现世，都会引起腥风血雨。”
“这种神物，只会赐给那些宗门万年不遇的麒麟子，或是为宗门立下不世之功的顶梁柱。”
姜执事身体前倾，目光如刀，死死地盯着她们，一字一句地问道。
“你们自己说说，你们有那个资格，去得到这种神丹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