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没有理会。
「我知道你在里面。我们谈谈，行吗？」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她从未听过的恳求。
苏晚走到门边，隔着门板，冷冷地开口。
「签字，或者我去政治部。你自己选。」
4
门外，陆承骁的拳头重重砸在了墙上。
他高大的身影在夕阳下被拉得很长，脸上满是挫败和无力。
他想不通，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不过是出了一趟三个月的任务，回来后，那个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妻子，就像是换了一个人。
坚决，冷漠，甚至……恨他。
为什么？
就因为他妈和他那个不争气的弟弟？
可这些事情，以前不也一直存在吗？她虽然会委屈，会哭，但哄一哄，也就过去了。
这次，为什么不行了？
陆承骁靠在墙上，点燃了一根烟。烟雾缭绕中，他想起了他们刚结婚的时候。
苏晚从江南水乡따라来到这个天寒地冻的北方军区，白净的小脸冻得通红，却还是笑着对他说：「承骁，以后我就是你的人了。」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有星星。
从什么时候开始，那双眼睛里的星星，熄灭了？
是他任务太忙，一个月在家待不了几天？是他妈总是刁难她，他却总让她忍忍？还是他弟弟一次次闯祸，最后都要她来收拾烂摊子？
陆承骁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他是个军人，习惯了解决问题。可现在，他发现自己面对的，是一个他完全无法理解的僵局。
苏晚把他当成了敌人。
屋里，苏晚听着门外的动静，心里毫无波澜。
她知道陆承骁在想什么。无非就是觉得她小题大做，无理取闹。
男人，总是这样。
他们永远无法真正体会到，那种日复一日被琐事和委屈磋磨的绝望。
上一世，她就是死在这种绝望里的。
这一世，她要为自己活。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苏晚从中午到现在，滴水未进。肚子里传来一阵饥饿的绞痛。
她不能倒下。
她打开门，陆承骁果然还守在门口，看到她出来，眼睛一亮，立刻站直了身体。
「苏晚，你……」
苏晚没看他，径直走向厨房。
厨房里冷锅冷灶，什么都没有。张桂芬走的时候，把今天分的肉和菜全都带走了，连一点菜叶子都没给她留下。
这是惯用的伎俩了。
只要苏晚惹她不高兴，她就用这种方式磋磨她。
陆承骁跟着走进来，看到空空如也的厨房，脸色更加难看了。
「妈她……我这就去给你弄点吃的。」
他说着，就要往外走。
「不用了。」苏晚从自己的布包里，拿出了一个玉米面窝头，就着凉水，面无表情地啃了起来。
那个窝头又干又硬，剌得嗓子生疼。
可苏晚却觉得，这是她两辈子以来，吃过的最香的一顿饭。
因为，这是她自己的，不沾染陆家一丝一毫。
陆承骁看着她啃着冰冷的窝头，心口像是被针扎一样，密密麻麻地疼。
他一个堂堂的营长，竟然让自己的妻子，在家门口，啃着冷窝头。
巨大的羞耻和愧疚淹没了他。
「苏晚，」他的声音艰涩无比，「对不起。」
苏晚啃窝头的动作顿了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