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加班猝死的宋浩在异世茅屋中醒来。

>头痛欲裂,身下是冰冷潮湿的茅草,鼻端充斥着霉味与尘土的气息。

>接收原主记忆:父母双亡,欠下恶霸黑熊的高利贷,被堂兄宋虎欺凌,饥寒交迫,病弱濒死。

>屋外传来黑熊和狗腿子的狞笑:“…明天就来收屋,那病秧子卖去黑矿还能换几两银子!”

>绝望之际,一个清晰恶毒的声音直刺脑海:“…打断腿拖走省事!”

>宋浩浑身剧震——这声音,分明是门外的黑熊!

意识像是从粘稠冰冷的沥青里挣扎出来,每一次撕扯都带来头颅深处炸裂般的剧痛。

宋浩猛地睁开眼,视野里一片模糊的昏黄。没有熟悉的电脑屏幕蓝光,没有键盘敲击的噼啪声,也没有加班后办公室里那股混合着速溶咖啡和汗味的浑浊空气。取而代之的,是浓得化不开的霉味、尘土味,还有一种…牲口粪便的淡淡腥味。

他躺在一个硬邦邦的平面上,硌得后背生疼。身下是粗糙扎人的东西,手指无意识地捻了捻——是干燥的、带着碎屑的茅草。冰冷的湿气透过薄薄的粗麻布衣料,蛇一样缠绕上皮肤,激起一阵寒颤。

“嘶……”宋浩想撑起身子,手臂却软得像面条,一阵强烈的眩晕袭来,他重重跌回草堆,眼前金星乱冒。宿醉加熬夜通宵再加猝死的感觉,大概就是这样?不,不对,比那还要糟十倍。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肺腑深处针扎似的疼,喉咙里火烧火燎,干渴得仿佛要裂开。

记忆的碎片像被砸碎的镜子,带着尖锐的棱角,狠狠扎进他的意识。

加班…最后一个模糊的画面是屏幕上密密麻麻的代码,然后心脏猛地一抽,视野彻底黑了下去。

接着,是另一个人的绝望。

一个同样叫宋浩的少年,十六七岁,枯瘦如柴。父母早亡,留下的只有这间摇摇欲坠的破茅屋和几亩贫瘠的薄田。田地被贪婪的堂兄宋虎“代为照管”,实则占为己有。为了给母亲治病,少年咬牙借了村里恶霸“黑熊”的高利贷。母亲撒手人寰,利滚利的债却像毒蛇一样缠了上来。他成了村里人人避之不及的瘟神,被宋虎肆意欺凌,饥一顿饱一顿,最终一场风寒彻底击垮了他,在冰冷绝望中咽了气……

然后,自己来了。

宋浩艰难地转动脖颈,打量着这所谓的“家”。四壁是歪斜的泥墙,糊着早已看不出颜色的破草席,裂缝像丑陋的伤疤纵横交错,寒风毫无阻碍地钻进来。屋顶的茅草稀稀拉拉,几缕惨淡的天光从破洞漏下,照亮空气中飞舞的尘埃。角落里堆着些看不清原貌的破烂,整个屋子家徒四壁,弥漫着浓重的衰败和死气。唯一的“门”是几块破木板勉强拼凑,缝隙大得能塞进拳头。

这就是地狱开局?

一股冰冷的绝望,比身下的湿草更刺骨,瞬间攫住了宋浩的心脏。从996的社畜,直接跳崖式穿越成异世界负债累累、病弱濒死的破落户?这玩笑开得太大了!

就在他几乎要被这沉重的现实压垮时,屋外传来一阵粗嘎难听的交谈声,伴随着肆无忌惮的脚步声和猥琐的低笑,由远及近。

“熊哥,那小子…真不行了?”一个谄媚的声音问。

“嘿!”另一个粗豪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响起,像砂纸摩擦着宋浩的耳膜,“老子昨天瞅了一眼,就剩一口气吊着了!脸白得跟死人一样,咳得肺都要吐出来!熬不过今晚!”

是黑熊!宋浩的神经瞬间绷紧,属于原主那深入骨髓的恐惧像冰水一样浇遍全身,让他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他下意识地屏住呼吸,侧耳倾听。

“那…那破屋?”谄媚的声音又问。

“破是破了点,”黑熊的声音充满了贪婪,“好歹是块地皮!刮干净了,拆了木头也能当柴烧!明天一早就带人过来,把里头那病秧子拖出来!欠老子的钱,拿命还!正好,城西黑矿上缺人,断了气都能扔进去填坑,管事的说了,死的一个价,活的翻倍!打断腿拖走省事,省得半路上蹬腿儿!”黑熊的声音带着一种处理垃圾般的冷酷和算计。

“熊哥英明!”狗腿子立刻拍马屁,“又能收屋,又能换银子,一举两得!嘿嘿!”

“少废话,走!明天一早,手脚麻利点!”脚步声伴随着粗野的笑骂声,渐渐远去。

屋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明天一早…收屋…打断腿…卖去黑矿…死了也能换钱…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宋浩的耳膜,刺入他濒临崩溃的神经。冰冷的恐惧攥紧了他的心脏,几乎要停止跳动。刚穿越过来,就要面临被收尸、卖去矿坑当消耗品的下场?

一股前所未有的暴怒和不甘猛地冲上头顶,压过了恐惧,压过了虚弱。凭什么?!老子刚死过一次,又要这么窝囊地再死一次?被当成垃圾一样处理掉?

极致的愤怒和濒死的绝望在胸腔里剧烈冲撞,如同两股狂暴的洪流。宋浩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狂跳,脑袋里像有一把烧红的钝刀在疯狂搅动!那剧烈的、仿佛要撕裂灵魂的疼痛再次袭来,比刚才苏醒时猛烈十倍、百倍!

“呃啊——!”他死死咬住牙关,才没让那声痛苦的嘶吼冲破喉咙。眼前阵阵发黑,意识在剧痛的旋涡中沉浮。

就在这意识模糊、痛苦达到顶点的瞬间——

一个声音!一个无比清晰、带着残忍恶意的声音,像一道冰冷的电流,毫无征兆地、蛮横地刺穿了他混乱的脑海,每一个音节都敲打在他意识的鼓膜上:

“**打断腿拖走省事,省得半路上蹬腿儿!**”

宋浩浑身剧震!

那声音…那语气…那内容…分明就是刚刚离开的黑熊的声音!可黑熊明明已经走远了!这声音却像是贴着他的耳朵根子说的,清晰得可怕!甚至比刚才在外面听到的还要真切!带着一种赤裸裸的、即将施暴的兴奋!

幻觉?濒死的幻听?

宋浩猛地甩头,试图摆脱这诡异的声音。可剧烈的动作只换来一阵更强烈的眩晕和头痛欲裂。

然而,就在这剧痛和混乱中,一种难以置信的、荒谬绝伦的念头,如同黑暗中骤然亮起的闪电,劈开了他意识的重重迷雾。

他听到了!

他真的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