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粗暴的砸门声如同重锤,狠狠砸在宋浩刚刚凝聚起一丝希望的心上!

“宋浩!给老子滚出来!村里丢东西了!有人看见是你偷的!快开门!”

宋虎那嚣张跋扈、充满了恶意和迫不及待的叫嚣声,穿透了薄薄的破木板门,在寂静的茅屋里炸开。

宋浩猛地睁开眼,丹田内那丝微不可察的清凉气感瞬间被打散,一股邪火直冲头顶!他刚刚踏入修炼的门槛,正是最需要安静稳固的时候,却被这恶犬生生打断!更不用说这赤裸裸的栽赃陷害!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和怒火。精神力如同无形的触角,瞬间穿透门板,笼罩向门外。

门外站着三个人。为首的正是宋虎,他身材比宋浩壮实不少,穿着一件半新的绸布褂子(显然是用霸占宋浩家田地换来的),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得意和恶毒。他身后跟着两个平日里游手好闲、惯于拍马屁的村痞,一个手里拎着根粗木棍,另一个则一脸看好戏的奸笑。

宋虎的心声如同毒液般清晰传来:

**‘哼!病秧子!昨天看你从张老头家出来就神气活现的,老子就不爽!’**

**‘黑熊哥那边催得紧,正好拿你开刀!栽你个偷窃,打断腿拖去给黑熊,省得老子再跑一趟!’**

**‘那包银子就在他床底下!王三亲眼看见他鬼鬼祟祟放进去的!嘿嘿…’**

床底下?银子?王三作证?

宋浩的眼神瞬间冰冷如刀。好毒的计!人赃并获,加上“人证”,直接坐实罪名!在闭塞的山村里,这种栽赃几乎无解!一旦被拖走,打断腿卖去黑矿就是板上钉钉!

时间紧迫!必须在他们破门而入前处理掉赃物!

宋浩的目光如同闪电般扫过狭小的茅屋。藏?来不及!扔出去?外面肯定有人盯着!烧?动静太大!

他的视线猛地定格在墙角那个散发着馊味的破陶罐上——那是原主用来装泔水的,早就废弃不用,里面是半罐黑乎乎、黏腻腻的污物,苍蝇嗡嗡乱飞。

一个极其恶心但绝对有效的念头瞬间成型!

宋浩几乎是扑过去的,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他一把掀开那破陶罐散发着恶臭的盖子,顾不得那令人作呕的气味,闪电般伸手探入自己那堆发霉的茅草床铺底下,果然摸到了一个硬邦邦的小布包!入手沉甸甸的!

就是它!

他甚至来不及打开看一眼,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将那包“银子”连带着布包,猛地塞进了那半罐污秽不堪的泔水之中!粘稠、发黑、散发着酸腐恶臭的污物瞬间淹没了布包,只留下几个气泡翻滚上来。

“砰——!”

就在宋浩刚把破陶罐盖子盖回去的瞬间,本就摇摇欲坠的破木门被宋虎一脚狠狠踹开!木屑纷飞,门板撞在墙上,发出痛苦的呻吟。

“病秧子!磨蹭什么呢!是不是在藏赃?!”宋虎带着两个狗腿子,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刺鼻的汗臭和恶意瞬间填满了狭小的空间。他贪婪而笃定的目光第一时间就扫向那张破木床。

宋浩扶着冰冷的泥墙,剧烈地喘息着,脸色比刚才更加苍白,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冷汗(一半是急的,一半是精神力消耗和恶臭熏的)。他抬起眼,看向宋虎,眼神里充满了“惊惧”和“虚弱”,声音颤抖:“虎…虎哥…你…你们这是做什么?什么赃物?我听不懂…”

“听不懂?”宋虎狞笑着上前一步,一把推开挡在床前的宋浩(宋浩顺势踉跄后退,撞在墙上,显得更加狼狈不堪),“给老子搜!床底下!仔细搜!王三亲眼看见他把偷来的银子藏这儿了!”

拎着木棍的狗腿子立刻兴奋地应了一声,弯腰就朝那散发着霉味的茅草床铺底下掏去。另一个则抱着胳膊,堵在门口,防止宋浩逃跑。

茅屋里死寂一片,只有狗腿子在床下摸索的窸窣声。宋虎脸上挂着志在必得的狞笑,仿佛已经看到了宋浩被打断腿哀嚎求饶的惨状。

然而,几息之后,那狗腿子的动作却僵住了。他脸上的兴奋变成了错愕,然后是疑惑,最后是茫然。他在床底下摸索了半天,只抓出几把干草和灰尘。

“虎…虎哥…没…没有啊?”狗腿子直起身,摊开空空如也、沾满灰的手,一脸懵逼。

“什么?!”宋虎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变成了难以置信的暴怒,“不可能!给老子仔细搜!翻个底朝天!”

两个狗腿子不敢怠慢,立刻像疯狗一样在狭小的茅屋里翻找起来。踢开破罐子(幸好不是那个泔水罐),掀翻草堆,连墙角的破洞都抠了一遍。茅屋里顿时尘土飞扬,一片狼藉。

宋浩缩在墙角,身体微微发抖(一半是表演,一半是气的),眼神却紧紧盯着那个被他们踢到一边、散发着恶臭的破陶罐。盖子没被踢开,布包还藏在下面那令人作呕的污物里。

“虎哥!真没有!”两个狗腿子累得气喘吁吁,满头大汗,把整个茅屋翻了个遍,连根毛都没找到。

宋虎的脸色由红转青,再由青转黑,像开了染坊。他猛地扭头,死死盯住缩在墙角的宋浩,眼神仿佛要吃人:“是你!肯定是你藏起来了!说!藏哪了?!”

“虎哥…我真不知道什么银子…”宋浩的声音带着哭腔,显得无比“委屈”和“茫然”,“我…我昨天差点病死,今天好不容易爬起来去给张伯家采药救命…回来就累瘫了…哪有功夫去偷东西啊?王三…王三他是不是看错了?”他故意提起张伯家的事,点明自己行踪。

就在这时,茅屋外的动静已经吸引了几个路过的村民探头探脑。张伯家孙子被救活的消息显然已经传开,此刻看到宋浩被宋虎带着人堵在破屋里翻箱倒柜,不少人脸上露出了复杂的神色,有同情,有疑惑,也有对宋虎平日跋扈的不满。

“宋虎!你又在搞什么名堂!”一个洪亮的声音突然从门外传来。只见张伯提着他那把磨得锃亮的猎刀,脸色铁青地大步走了进来!他身后还跟着几个闻讯赶来的村民,包括那位懂点药理的跛脚孙先生。

张伯刚安顿好孙子,就听到这边动静,立刻抄家伙赶了过来。看到宋浩那副被逼到墙角、脸色惨白、摇摇欲坠的样子,再看到被翻得一片狼藉的破屋,张伯的火气蹭地就上来了!他可是亲口承诺过要护着宋浩的!

“张…张伯?”宋虎显然没料到张伯会来得这么快,而且如此强硬。他对张伯这个老猎人还是有些忌惮的,尤其是对方手里那把明晃晃的猎刀。

“我问你干什么呢!”张伯声如洪钟,猎刀指向宋虎,“带人闯进宋浩家翻箱倒柜?还污蔑他偷东西?你有什么证据?!”

“证据?王三亲眼所见!”宋虎色厉内荏地叫道。

“王三?哪个王三?人呢?叫他出来对质!”张伯环视四周,目光如电。人群里,一个尖嘴猴腮的家伙(王三)正想缩头溜走,却被张伯一眼瞪住:“王三!过来!你说!你亲眼看见宋浩偷什么了?偷谁的?什么时候?在哪儿?!”

王三被张伯的气势和猎刀吓住了,支支吾吾:“我…我…好像是…好像是昨天傍晚…在…在村口…看到他从…从李寡妇家方向出来…怀里鼓鼓囊囊的…”他编得漏洞百出,眼神躲闪。

“放屁!”张伯怒喝一声,“昨天傍晚宋浩还在后山悬崖上玩命给老子采药!差点摔死!老子亲眼看着他去的!李寡妇家在西头,后山在东头!他长了翅膀飞过去偷?!”

这话一出,围观的村民顿时哗然。昨天宋浩浑身是泥从后山回来,很多人都看见了。张伯家小石头被救活更是铁证!王三的“证词”瞬间成了笑话!

“我…我可能…看错了?”王三吓得腿肚子发软,语无伦次。

“看错了?污蔑好人,该打!”张伯怒目圆睁,作势欲上前。王三怪叫一声,抱头鼠窜,挤开人群就跑了。

宋虎的脸色彻底黑成了锅底。栽赃不成,人证跑路,自己成了无理取闹、仗势欺人的恶霸!他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宋浩:“好!好你个病秧子!你给老子等着!还有张老头!这事没完!”他撂下狠话,带着两个同样灰头土脸的狗腿子,在村民鄙夷的目光中狼狈地挤出了茅屋。

一场精心策划的栽赃陷害,在宋浩的机智和张伯的及时援手下,被彻底粉碎!

“宋小哥,你没事吧?”张伯连忙收起刀,关切地扶住宋浩。

“多…多谢张伯…”宋浩的声音依旧虚弱,但眼神深处却是一片冰冷。宋虎最后的狠话,他“听”得清清楚楚:

**‘黑熊!只能提前找黑熊了!今晚就动手!直接弄死!’**

危机,并未解除,反而因为栽赃失败,变得更加急迫和凶险!

“散了散了!都散了!”张伯对着围观的村民挥挥手。人群渐渐散去,但投向宋浩的目光,已与之前大不相同。那眼神里,少了几分鄙夷和疏离,多了几分同情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好奇?这个差点病死、被黑熊逼债、被宋虎欺压的少年,似乎真的不一样了?他能从悬崖采回赤血草,还能在宋虎的栽赃下全身而退…

孙先生拄着拐杖,跛着脚,最后一个离开。他浑浊的老眼深深地看了宋浩一眼,又瞥了一眼被翻得乱七八糟、唯独那个散发着馊臭的破陶罐完好无损的角落,目光微不可察地闪烁了一下,却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茅屋里只剩下宋浩和张伯。

“宋小哥,宋虎那畜生不会善罢甘休的!今晚你就去我那…”张伯忧心忡忡。

“不,张伯。”宋浩打断他,眼神异常冷静,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您家里有小石头要照顾。我去了,反而会连累你们。”

“可是…”

“放心,我有准备。”宋浩的目光扫过墙上挂着的猎刀和地上的藤绳,又落回那个散发着恶臭的破陶罐,“黑熊要的是钱,是屋子,还有我的命。宋虎今晚肯定会去找他,他们…很可能会提前动手!”

张伯看着宋浩眼中那与年龄不符的冷静和狠厉,心头一震,知道劝不动,只能重重叹了口气:“那你…千万小心!实在不行,就往山里跑!我后半夜偷偷过来看看!”

送走忧心忡忡的张伯,茅屋再次陷入死寂。夕阳的余晖透过破洞,将屋内染上一层不祥的血色。

宋浩没有去动那个泔水罐里的银子。那是催命符。他走到墙角,拿起那本《基础吐纳图解》,盘膝坐回冰冷的草堆上。

时间,比金子还宝贵!

他闭上眼,强行压下心头翻涌的杀机和紧迫感,再次集中精神,沉入那艰难的吐纳之中。空气中稀薄的青色光点再次被他艰难地捕捉、引导。这一次,丹田内那丝微弱的气流,如同风中残烛,顽强地抵抗着被打散的命运,在宋浩强大意志的催动下,开始极其缓慢地壮大、凝聚。

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冰冷的杀意和对力量的极致渴望。

夜幕,如同巨大的黑色幕布,缓缓笼罩了这座死寂的山村。危机,如同潜伏在黑暗中的毒蛇,吐着信子,悄然逼近那间破败的茅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