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头去看，桀骜不驯的眉眼恭顺低垂。
一副乖觉听话的模样。
仿佛对这场刻意羞辱甘之如饴。
我接过茶盏，手却轻轻一颤。
宽大的袖袍之下，
熟悉、修长有力的手指，
戏弄般，轻轻勾住了我的无名指。
划过掌心，激起掌间一阵颤栗。
指间带着丝丝凉意，一如当年落在身上的触感。
嚣张，又隐晦。
3
宴会结束。深夜。
皇帝进来的时候，我正在寝内换衣。
露出后背暗红的伤疤。
魏煜城悠然步入，视线回味般落在疤上。
「瞧着这疤，倒让朕回想起初遇你那天。」
一年前，我被送到青楼。
因不够听话，被当众吊起来处刑。
棍棒马鞭，尖锐铁锥。
我倒在地上，血水混着冷汗。
眼前一阵阵虚晃、发黑。
他恰巧与柳念烟赌气，进了青楼。
我咬着最后一口气，下意识扑倒在他脚边，向他求救。
鼻青脸肿、低声下气，卑微至极。
「那般狼狈境况，若不是朕，你恐怕……」
他忽而轻笑一声，语气转似温和。
「不过你这性子，一如既往地……懂的如何抓住朕。」
不等我接话，他又似感慨道：
「当初为了给朕守身，倒是让你吃了不少苦头。」
他向我招手，拍了拍我的脸。
「虽是留了痕迹，不甚雅观，但你的这份心意，朕倒是记得。」
「这宫中的福分，朕能给你，自然也能予取予夺，你可明白？」
我依偎在他肩上，姿态谦卑依恋。
「臣妾自然懂得，能够脱离那泥潭，承蒙皇恩，已是臣妾天大的造化。」
「臣妾只求为陛下分忧，只求陛下心里有臣妾，能够多看臣妾一眼。」
「你呐，最是让朕舒心。」
他很受用，唇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替朕好好看着老七。」
我诚惶诚恐地应下。
面上一副被授予重任、被信任的惊喜和感激。
他向来好骗。
柳念烟是弹幕里所说的万人迷女主。
设定更是高岭之花。
他那点可怜虚无的大男子主义，只有在我这个「戏子」面前才能得到彻底的满足。
可他不知道。
背后那道红疤，不是为他守身所留。
他更不知道。
去年血水漫过眼尾，抓住他裤脚时，
望着眼前虚晃模糊的脸，
我心里想的人，也不是他。
4
天气逐渐转寒，一连几日下雪。
我做了几件棉衣，夹在衣服里层，可御寒保暖。
我亲自送去魏昭野的宫殿，却被告知魏昭野一大早便去了兵营。
殿内的宫人出来告知。
「曲妃娘娘，七殿下估摸着很快就会回来了，娘娘可要等会？」
「算了，我只是来送点衣物，你转交给他就是。」
那宫人却为难地摇摇头。
「七殿下交代了，凡是娘娘想要说什么，送什么，小的都不能转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