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你在青楼学曲这些年,可有侍奉过旁人?」
魏煜城带我回宫前,曾居高临下地问我。
我记得我说。
「没有。」
也不算假话。
至少离开北疆,在青楼这一年,确实没有。
就连在北疆,都是旁人侍奉的我。
6
北疆的冬天比京城还要冷。
刺骨的寒风卷着黄沙,冻的人发颤。
奈何北疆受困,夷族频频进犯,庄稼被毁,烧杀抢掠。
民不聊生,食不果腹,哀鸿遍野。
远在京城的皇帝不管不顾,下令七皇子死守北疆。
百姓哀恨,又无可他法。
走至绝路,含泪易子而食。
那年我十四,偷偷逃出戏班。
靠着偷些显贵地主的私粮银钱果腹。
却不想偷到了七皇子头上。
我抓了荷包就想跑,却被他反手擒住。
三天没进食,浑身虚弱虚浮。
挣扎中,本就补丁开线的麻衣被他一掌拽碎。
「撕拉」一声,粗粝单薄的麻布,从背后撕扯出一道口子。
露出衣下密密麻麻的鞭伤。
连姑娘家用的肚兜都是我偷捡别人不要的破布简单缠住。
我心中羞愤,眼眶也有些恼红。
挣扎的更加厉害。
他眼神一怔,蓦然松了手。
我反身,死死捂住被撕裂的麻衣。
梗着脖子与他对峙。
空气寂静了半晌。
他漆黑的眼眸明明灭灭,最后叹息般开口:
「你走吧。」
我戒备的身形一顿。
瞧见他身上柔软厚实的大氅。
我眼珠一转,哑着干瘪的嗓音就要讹他。
「我已经被你看光了去,你要对我负责,娶我做娘子!」
我饿怕了,更怕被戏班子找到,被卖做两脚羊。
他气笑了。
笑的眼里泛起冷意。
挥手命人把我丢出去。
军营帐外毫无遮挡,风雪交加,像极了班主手里的长鞭,落在身上,抽得皮肉发疼。
我咬着牙,捂着破的麻衣,赖在门口就是不走。
大抵也是走不动路了。
我迷迷糊糊的想着,就是冻死给军营做口粮,也好过卖给地主做酒菜。
不知赖了多久,身子越来越冷,意识也逐渐涣散。
主帐猛的传来剧烈的争执声,将我唤醒。
「殿下!夷人阴险狡诈,此时请求我方派使求和,定是使诈!」
少年的嗓音清冽纯净,却带着不符年龄的威严和决绝。
「百姓如今流离失所,哪怕是埋伏陷阱,又怎能放过任一停战的机会?」
「况且父皇不愿遣派一兵一卒,此次谈和,也许是北疆百姓唯一的出路!」
「可军中损伤惨重,又怎能再舍弃任何一名重将?!」
「我乃当朝七皇子,父皇指名要我守城,理应由我出面谈和!」
众将士纷纷跪倒一地,面色动容。
悲恸欲绝,泪流满面:
「殿下!万万不可!」
七殿下七岁便被皇帝丢到军营,自生自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