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殿中,姜时宜才刚落座,还未来得及尝一口新上的茶水,就又听小内侍传话,“贵妃娘娘,陛下有请,请您移驾御书房”
姜时宜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她这一路过来,虽乘着轿辇,但也有些口渴,她还想着歇歇脚,再尝尝新茶。
毕竟昨日她将李昀屹撂在一旁,还以为李昀屹也会冷一冷自己,好歹留个让她休整的时间。
罢了,想起今日起床时照夜忧心忡忡,凝重的跟她说陛下走时冷着脸,连今日侍奉穿衣洗漱的婢女们都被叱责了。
姜时宜知道缘由在自己身上,这不是用完早膳就来哄他了嘛。
亲自捏着玉瓷药瓶,由小内侍带路,穿过偏殿正殿之间的槅扇门,姜时宜一边意识游离欣赏着入夏新更换的摆件,一边想着一会儿怎么哄那人开心。
迈步进了御书房,姜时宜见室内无人贴身侍奉,端着贵妃傲然尊贵气势散去,转而一副娇柔模样,随意屈膝行礼问安,“请陛下圣安”
李昀屹忍着不去看她,仍盯着手中的折子,颇为冷淡的开口,“起来吧”
姜时宜见他一页折子看了好一会儿也不挪眼,忍着笑意娇滴滴的跟他撒娇,“陛下,臣妾都来了好一会儿了,您就理理臣妾吧”
这是头一次贵妃这么跟他撒娇,比昨日对那婢女撒娇时更娇柔,软的都能掐出水了。
李昀屹只觉得浑身酥酥麻麻的,直传到心腔里,叫他忍不住的有些心软,连冷淡的神情都要融化。
可他又想叫贵妃多哄一会儿,于是仍端着架子,“好了,朕还要看折子,贵妃你随意吧”
眼见这人不顺着台阶下,姜时宜撇撇嘴,作势转身要离开的样子,“陛下忙于朝政,臣妾也不好多打扰,不如先行离去...”
“——咳咳——”
李昀屹清清嗓子,放下手中的奏折,冷然道,“朕看的差不多了,贵妃,你这次来是有什么事?”
知道李昀屹不想让她走,说明没气的太狠,应该好哄一些。
轻扬一抹笑,姜时宜迈步绕过御案,顺势将手中的药瓶搁置,转而端起一旁的茶盏,柔声道,“陛下怎么又咳了两声,虽然入了夏,但陛下也得顾念着身子”
看着贵妃递来的茶盏,李昀屹想去接,却被她抬手避开。
“陛下,臣妾亲自侍奉您用茶”
贵妃美目盈盈的望着自己,素白手腕在淡青玉镯的映衬下莹润如玉,又端着茶盏小心翼翼地递到自己嘴边。
李昀屹抿抿下唇,忍着嘴角上扬的冲动,略微张口,就着贵妃的手,缓缓饮上一口。
今日的龙井格外鲜甜些。
见自己一杯茶水已经将李昀屹的火气浇灭些许,姜时宜才又开口进入正题,“陛下,您身上的疤痕怎样了,臣妾今日特意带了您送给臣妾的药膏,让臣妾服侍您用药吧”
却被李昀屹按手拦下,沉声道,“无妨,哪怕隔了两日才上药,应当也是无碍的...”
没能听懂李昀屹的未尽之言,姜时宜还颇为关切道,“陛下,伤处磨蹭到了定然不舒服,臣妾不舍得教您再难受”
明知这个没心肝儿的是在说好听话哄骗自己,李昀屹却也由着她。
任由贵妃将自己带到寝殿内室,退了外衣,只余一条长裤,赤着上身安坐在榻上。
既然是来哄人的,姜时宜自然要将李昀屹心中的气恼一并抹除,不叫留下嫌隙,因此动作是从未有过的轻柔。
清凉的药膏点点扫在伤处,清爽舒适覆在痛痒的感觉之上,连同昨夜刺到心间的轻痛也一并覆盖。
李昀屹只垂下眼睑,静静望着贵妃粉泽细腻,轮廓柔美的侧颜,透过光晕看去,竟是难得的温柔如水,似要化作潺潺小溪缠绕在他心间。
分明已经心如擂鼓,跳动的胸腔都发疼,李昀屹却不愿转头,只牢牢的盯着贵妃的动作,像是要把这温情一幕镌刻在心头。
贵妃在他面前鲜有这般温顺,所以才让他心绪不平,格外眷恋这一刻,此时此刻,不知情为何物的李昀屹心中这样想着。
上药上的差不多了,姜时宜看着伤处温声问道,“陛下,伤处感觉还疼吗?”
没能听见人回答,姜时宜有些不解的抬头望去,以为李昀屹还在气闷,却不经意撞入他的眼眸中,其间似有温情流转。
可再仔细看,却好像只是错觉。
姜时宜睫羽轻颤,抚着他肩胛处的一道红痕,轻声问道,“陛下,还疼吗?”
李昀屹摇头,轻笑一声回答道,“朕都习惯了,自打你侍寝开始,朕身上总是断不了小伤口,只是你从前帮朕上药及时得很”
但这次你忘记了,所以朕才气闷。
听李昀屹这样回答,姜时宜抿了抿红唇,自打做了那个梦起,她对李昀屹的态度就有些懈怠惫懒。
虽然从前也不说有多温柔小意,但好歹明面上说得过去。
到底受了那个梦的影响,姜时宜垂下眼睑,遮住眸中一闪而过的深思清明。
究竟还要依仗着李昀屹才能达到目的,那对他自然也得一张一弛的拿捏着。
李昀屹的性子奇特的很,她越是张扬跋扈,恃宠生娇,李昀屹便骄纵宠爱的越深。
可放在旁人身上,却又变了个模样,甚至还厌烦不守规矩的嚣张。
摸清了李昀屹的喜好,她便试探性地寻摸他的底线,看一看究竟是要张扬跋扈到何种地步,才能真正的达到他的目的,继而顺利的借势登上后位。
可直到目前为止,她竟还没探到李昀屹的底线。
脑海中纷纭闪现着自入宫以来二人的相处,姜时宜心里感叹,看来往后得习惯这样嚣张—惹怒李昀屹—哄人—继续嚣张的模式。
谁叫李昀屹就吃这一套呢。
抚了抚手下肌肤细腻线条顺滑的鼓胀肌肉,姜时宜又抬眼含情的看他一眼,张口轻轻的吹向伤处,柔声道,“臣妾替陛下吹吹,下次再不会忘了给陛下上药”
她只说记得上药,却不肯说不会在他身上留伤。
姜时宜初次侍寝便察觉到,男女之间的差异,情事上女子更疲累疼痛些,她情难自已的留下些痕迹,自然说得过去。
反正李昀屹纵容着,还能顺势加深二人之间的牵绊,她的不适难受,他也一同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