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干！”
林凡的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豁出去的狠劲。
老板斜睨着他，嘴角撇了撇。
“行，跟我来后厨。”
油腻，肮脏，闷热。
这是林凡踏入后厨的第一感受。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油烟味、饭菜馊味和劣质洗洁精的刺鼻气味，熏得他差点当场吐出来。
墙壁被油污熏得发黄发黑，黏糊糊的。
地面湿滑，一不小心就能滑个四脚朝天。
“凡少我，何曾受过这等罪！”
他心里哀嚎。
“老刘！人给你带来了！”老板朝着后厨一个角落喊道。
一个穿着汗渍背心，围着油腻围裙，身材粗壮的光头男人转过身。
他上下打量了林凡几眼，眼神像在看什么稀奇动物。
“就他？”老刘的声音粗噶，带着明显的不信任。
老板不耐烦地摆摆手：“先用着，不行再换！”
说完，老板转身就走，留下林凡和老刘大眼瞪小眼。
老刘从墙上扯下一件同样油腻发黄的围裙，扔给林凡。
“穿上！”
围裙又短又小，林凡套在身上，活像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小丑。
老刘指着角落里堆积如山的碗碟，那阵仗，比他家马桶里没冲干净的黄金还要壮观。
“看见没？把那些全给老子洗干净！”
“手脚麻利点！别他妈磨磨蹭蹭的！”
说完，老刘自顾自抄起大勺，开始在灶台前忙活，再也不看林凡一眼。
“这就完了？”
林凡傻眼了。
这他妈也叫交代工作流程？
连个洗洁精放哪儿，热水在哪儿都没说！
林凡硬着头皮走到水槽边。
水槽里漂浮着各种食物残渣，油腻腻的汤水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
他深吸一口气，强忍着翻涌的胃液，拿起一个沾满红油的盘子。
滑腻腻的触感，让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妈的，本少这双手，以前碰过的最脏的东西，就是赵三胖那双没洗的臭袜子！”
他笨拙地挤了点洗洁精，胡乱搓了几下。
“哐当！”
盘子从他手中滑落，掉进水槽，还好没碎。
“操！”林凡低骂一声，手更抖了。
他越是小心，越是出错。
“哗啦——！”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在嘈杂的后厨格外刺耳。
老刘猛地回头，眼神像要吃人。
“小子！你他妈手残啊！”
“老子让你洗碗，不是让你砸碗！”
林凡看着地上碎成几片的盘子，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我……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老刘几步冲过来，指着林凡的鼻子吼道，“这他妈是第二个了！”
“再打烂一个，今天你他妈就给老子滚蛋！”
林凡还没来得及反应，又一个盘子因为他手一抖，“啪”地掉在地上，粉身碎骨。
老刘的脸彻底黑了。
“行啊你小子！存心的是吧！”
他指着地上的碎片，怒吼：“这几个盘子，五块钱！从你工钱里扣！”
“噗——”
林凡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他眼珠子瞪得溜圆，声音都变了调：“多……多少？！五……五块？！”
“你他妈抢钱啊！这破盘子值五块？！”
在他过去的认知里，五块钱，那可是能在马尔代夫帆船酒店住一晚总统套房的巨款！
老刘被他这副见了鬼的表情气笑了。
“废话！不赔钱难道老子给你贴？赶紧给老子干活！”
“再敢多说一句，剩下的工钱也别想要了！”
林凡看着老刘那砂锅大的拳头，怂了。
好汉不吃眼前亏！
他咬着牙，忍着屈辱，继续跟那堆油腻的碗碟搏斗。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腰酸。
背痛。
两条胳膊像是灌了铅，抬都抬不起来。
双手被冰冷的水和刺鼻的洗洁精泡得发白起皱，火辣辣地疼。
汗水顺着额头流进眼睛，涩得他睁不开眼。
他觉得自己快要散架了。
“狗日的万物反噬系统！”
他不止一次在心里问候那个该死的系统。
但一想到清洁工大妈那句“饿死才丢人”，他就咬牙坚持。
终于，傍晚时分，最后一摞碗碟被他颤抖着手放进了消毒柜。
老刘瞥了他一眼，从鼻孔里哼出一声，算是认可。
“行了，去那边吃饭吧。”
角落一张小桌上，放着一份简单的员工餐。
一碗白米饭，一勺炒青菜，几片薄薄的肉。
林凡端起饭碗，手抖得不成样子。
他狼吞虎咽，风卷残云。
饭菜的味道谈不上多好，甚至有些粗糙。
可这一刻，在他嘴里，却是前所未有的香甜。
这是……这是他林凡，用自己的劳动换来的第一顿饭！
尽管双手酸痛，腰也快直不起来。
但他心里，却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感。
吃完饭，他看着自己那双被泡得发白、布满细小伤口的手。
他娘的，八十块钱，真他妈难挣！
